她知晓这一切是假的,更知晓李玉珠是枚棋子,那么这一切就合理多了。也许余姑心里还是对李玉珠充满了同情,因为李玉珠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挡箭牌。
可是那时候余姑没办法说什么,因为余姑那时候也是被莲花教安排,她不愿意失去行刺云华郡主的机会。也因为这些事情本来就难以启齿,因为李玉珠对这些深信不疑。
李玉珠所有的爱恨都建立在这样子的深信上!
余姑并不愿意放弃报仇,所以那时候到最后,余姑选择让李玉珠身败名裂,让李玉珠不得不离开梧州城。
可惜,李玉珠已经走不了了。
此刻李玉珠已经没有力气了,可她仍然是禁不住摇头拒绝,她绝不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林滢说道:“你在客栈以血诅咒,看来你是真心认为自己拥有前族长一脉的血脉,笃定自己的血是有些用处的。若你说你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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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是月夷族人,可能这其中还有什么别人不知晓的隐秘。可当你说这样的血脉源于你的母亲,说你母亲是阿瑶时候,这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更何况,我看过卷宗,只知道阿瑶之前先一步跟赵愈成亲,还生了一个儿子,可没听说过阿瑶有生过一个女儿。阿瑶离开赵愈时候,赵月已经两岁。那时候,云华郡主才是真正的大获全胜。”
“你要知晓一个人如若要遮掩自己怀孕,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更何况那时候云华郡主已经被朝廷赐婚,然后嫁了进来了。彼时两个人斗得如火如荼,将对方都是盯得很紧。故而在此期间 ,阿瑶绝不可能生了一个女儿却无人知晓。”
“你若小于十七岁,可能还会是阿瑶离开后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我是不知道你的年龄,可是你自己心中有数。”
李玉珠嘴唇动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与赵月同岁,还曾因为此事愤愤不平。
李玉珠虽没有说话,可是林滢却已是窥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李玉珠已然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
然后林滢轻轻叹了口气:“我知晓你心里必定还在想,想为什么你不知晓这些事?因为赵愈和郡主皆不想旁人说三道四,这赵府没有人敢妄自议论,市井中人也不会自讨没趣。此为禁忌,你也不会在茶馆酒肆里听到。”
“至于你身边那些所谓的月夷旧部,就更加不可能告诉你真相。”
有些秘密掩埋得十分紧实,如若不是林滢有幸看到了典狱司的秘密卷宗,只恐也无法知晓一些当年事情。
“更何况,阿瑶也并不是一个性子软弱的人。”
别人皆觉阿瑶是如水般柔软的一个人,因为受尽情伤,所以远走他乡,放弃了自己手中权力和名分。
可是这样的人物形象是实实在在的个人想象,实属刻板印象。
众人之所以有这样刻板印象,也乃是因为阿瑶乃是原配,而且还是失败者。
那么别人脑补之下,自然觉得阿瑶不善宅斗,从而得出阿瑶是朵柔弱小白花的结论。
事实上却并不是如此。
别人觉得阿瑶跟云华郡主开撕那几年,有来有往,是因为赵愈彻底站在阿瑶那一边,有什么先来者优势。
然而实则却并非如此。
赵愈是个十分薄情的人,他绝不会因为宠爱而帮助心爱的女子宅斗。
事实上,根据典狱司的资料记载,这位阿瑶其实是十分凶悍残忍的人。当时阿瑶的哥哥阮川对云华郡主下毒 ,其实就是为顺自己这位亲妹妹的心意。
难道哥哥对郡主下毒,妹妹还是什么清清白白的白莲花不成?
还是坏事都是身边亲人自作主张,阿瑶这得益者却是懵懂无知?
放在现实里来瞧,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阿瑶知晓,可是这是阿瑶默许的,甚至根本就是阿瑶鼓动的。
月夷族以女为尊,阿瑶这个女人从前是以继承人的身份栽培长大的。事实上根据典狱司的资料,阿瑶兄妹关系之间,很多迹象表明阿瑶才是那个主脑,而阮川不过是习惯性的喜欢依顺于她,听从自己妹妹的吩咐。
这样一个女人,是绝不会像是卷宗里的林氏那样,被人随意殴打的。
这时候赵愈正在给云华郡主喂药。
两人早没有什么夫妻情分,不过有一点倒是颇有默契,便是相处时候总归是和和气气的。
药很苦,云华郡主一点一点的将药喝完,只稍稍皱了一下眉头。
看着自己丈夫,然后云华郡主就忍不住发感慨:“也不知是不是时日无多了,这些日子,我总是会想起阿瑶。”
赵愈手里的药已经空了,此刻他禁不住手掌一抖,竟好似拿不稳碗。
赵愈皱眉:“这好端端的,又提她做甚?”
云华郡主含笑:“不知怎的,就生出了这样子的感慨。只想自己刚入梧州城时,我以为阿瑶是个温柔熨帖的女子,可是后来才知晓,自己走了许多弯路。”
一开始,云华郡主也真是对阿瑶看走了眼,所以才缕缕吃亏。
那时候她以为阿瑶是恋爱脑,否则为何如此对待一个男人?阿瑶是族长之女,本来按照月夷族的习俗,这族长之位可以说是唾手可得。
可是阿瑶却是并没有选择做一个被朝廷册封的女族长,而是一心一意做赵愈贤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