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晞月抿了抿嘴:“祖母……可是我这字有什么不妥?”
“《滕王阁序》乃是描绘滕王阁雄伟壮丽的景象,状写宴会高雅而宏大的气势,你这字娟秀,哪里有半点开阔气势,倒叫人觉得是亵渎了这篇名作。”
安晞月听得心下一酸,她只学了闺阁体,以前都是被称赞的那个,如今怎么就是“亵渎”?
“月姐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王氏不满的提高声音。
安晞月将眼里的泪水忍回去:“是,孙女知道了。”
“我看你是半点不听话,往日里我对你的那些叮嘱都左耳进右耳出,一出门就给我丢脸!”
安晞月想着总算是说到这儿来了,甚至有种终于安心的感觉,哽咽着说道:“祖母,我又不知道那是靖安侯府的嫡女,祖母你不知道,她腰间挂着一个……”
“月姐儿!”王氏咬牙切齿喊一声,没想到安晞月还敢顶嘴。
“就算不是靖安侯府的嫡女,你出门去说话这般目中无人的么?我看是薛氏太惯着你了!”王氏对面前的孙女实在是失望:“云姐儿与你同为伯府嫡女,怎么不见人家出去是这种蛮横不讲理的?”
“你就作吧!迟早将自己的名声作臭了!”王氏说了句狠话,立刻将安晞月给说哭了。
安晞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心中愤愤不平。
她本就讨厌被拉来和安锦云作对比,况且安锦云名声已经差成那样了,怎么到自己这儿就是这般苛刻。
她知道王氏现在正在气头上,只能将心中的话都咽下,可怜巴巴道:“祖母,孙女知错了……若是那姜二小姐真来找上门来我该怎么办啊,您要救我啊!”
到底是自己疼爱的孙女,王氏肯定不会真的如安锦云所说那般将人交出去的。
说起来安锦云也只是为了吓吓安晞月,没想到对方一时害怕竟然真的信了。
也不动脑子想想,靖安侯府本就是盛京中颇有名望的贵勋世家,怎么可能因为两个姑娘的拌嘴就叫伯府将嫡小姐交出来处置,这不是落人话柄呢么。
安锦云偏头看了一眼安晞月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对方是那个上辈子高高在上睥睨着自己的女子。
她脸上带了淡笑,却叫人觉得冷得厉害。
王氏缓了一会儿,只得将安锦云叫过来。
“云姐儿,你们两个到底是贴心的姐妹,靖安侯府于我们是外人,你可得护着自己的亲姐姐,”王氏语重心长劝道,语气不是一般的温和,但是安锦云却还是无可避免的失望了。
祖母应当知道安晞月暗中败坏自己名声的事情,而且当时起了冲突还不是因为安晞月本是想侮辱自己来着,结果牵扯到了姜茜,这才使事情严重了起来,现在又让自己帮骂过自己的人,凭什么呢?
她对王氏的那些好,还比不上安晞月假惺惺的那些“孝心”吗?
她眼中像是突然起了寒霜,却笑着说:“是啊,我同四姐是贴心的姐妹。”
安晞月也晃了晃安锦云的胳膊,讨好道:“就当四姐求求你,日后你有难处四姐也一定会帮你的。”
安锦云撇开对方的手,想着对方不落井下石就算好了。
“四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祖母今日不说这话我也会帮着四姐的,咱们之间哪里用得着‘求’字,”安锦云反手握住安晞月的手,眼底淡漠无波。
第39章 传闻不可尽信
老夫人对于这样的姐妹情深十分欣慰,觉得果然是云姐儿聪慧些,不叫自己多说一个字的。
“好了,云姐儿你先回去吧,你最近这字大有进步,不过还是要勤加练习,不可掉以轻心。”老夫人叮嘱一句,将安晞月留了下来。
“祖母……”
“你就站在这儿将《滕王阁序》抄十遍给我,”王氏下了命令,叫念之看着安晞月,自己出去散散步。
安晞月恨的咬牙切齿,特别是想到方才自己还要看安锦云的脸色,实在是叫她咽不下这口气去。
《滕王阁序》全篇九百多字,光是誊抄一篇下来这胳膊腕子都酸涩起来,抄十遍……
安晞月才在宣纸上写下题目,停顿半晌后终于忍不住将毛笔狠狠摔在干净的宣纸上。
笔尖墨汁有几点溅到了站在桌子旁的念之身上,念之正要说话,安晞月转过脸来阴沉问道:“是不是你将昨天那件事情告诉祖母的?”
其实这事情完全怪不上念之的,王氏迟早要知道,不是念之就是别人。
只不过安晞月不能将气撒在王氏和安锦云身上,念之便做了出气筒。
念之低下头不敢吭声,安晞月见她这幅样子更是生气,将桌子上已经废了的宣纸团成一团砸在念之身上。
“一个奴婢罢了,我若是真想收拾你,用不了明天,”安晞月恨恨说道。
念之默默挨了一下,将地上的纸团捡起来放在纸篓中。
安晞月实在是被怒气冲昏头脑了,念之是王氏身边最当红的丫鬟,就算是到薛氏院子里去,薛氏都得客客气气请进来喝口茶。
她此举实在讨不了好。
将气撒完,安晞月总算是心情顺畅了一点,指使着念之为她磨墨,规规矩矩开始抄《滕王阁序》。
等十遍抄完,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安晞月手腕酸痛难忍,都有些举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