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这个时间,小豪猪都能见到尊长趴在那棵参天的银杏树下,闭目养神。
其实说起来,尊长很少离开落辰峰。
甚至白天,他都很少离开这颗银杏树。
起初她还奇怪过,就这么趴着,一趴就是一整天,不无聊么?
应池道君那时给她解释说,尊长这是在修行。
身体虽未动,灵神却是已经融入这天地间,感受周天的变化。
“咦?可他经常给我指点呀~”小豪猪歪着脑袋,“从来没觉得他有神游过。”
“大乘期修士哪怕灵神出窍,也可以留些许意识在肉身上。”
厉害厉害~
可是现在,他不在。
小豪猪跑遍了整个落辰峰,他都不在。
又在院子门口守了一整夜,他没回来。
他从来没消失过这么久。
“阿瓜,你说尊长去哪里了?也没留个只言片语的,” 小豪猪忍不住担心道,“难道是不知道我们现在回来么?”
小豪猪挠挠脑袋,继续道,“可是不会啊,你瞧我们回来时,三师兄那边好多同门都有来接…到底是去哪里了?”
黄金蟒嚼着毛豆,今儿个拿了些香料找膳房那边磨成了粉,撒在毛豆上,真香!“你那么急干啥?就不允许别人有点自己的私事?”
“能有什么私事?那么急都不打个招呼?”小豪猪道,“尊长从来不这样。”
“生气了呗,觉得没意思呗。”黄金蟒吧唧吧唧,吃得正带劲。
“啥?”小豪猪一脸迷茫。
“你不跟着东偃到处跑么?”黄金蟒嚼着毛豆夹,“就跟我们族里那些发情期的蛇女一样,啊——你打我干啥?”
“让你胡说八道!”小豪猪满脸通红,幸亏她现在长得黑,看不出来!
“哼~”黄金蟒撇撇嘴,还真就一样,他们族里那些发情期的蛇女被长辈教训也是这么个德行。
“那…”没过多久,小豪猪又忍不住问道,“那为何生气啊?因为我不听话?”
小豪猪喃喃自语,“可是…他明明答应得挺好的呀。”
说完,好像又有点不那么确定,于是还补充着,似乎是想说服自己,“我很乖的呀,我都主动问的呀。”
她可乖了呢,爸爸妈妈从来都没有因为早恋的事伤过脑筋~
“吃醋呗。”黄金蟒嚼完一捧毛豆,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炒松子,磕了两下,心里叹道,还是毛豆好吃。
“你又胡说!!!” 小豪猪恼道。
这话说的,就好像,好像尊长对她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似的。
他们一鹿一人,有啥吃醋的不吃醋的?
就…就算是一鹿一豪猪,也不应该…不应该吃醋嘛…物种不同谈什么恋爱!!!
何况尊长他都不知道活了多久了,怎么会看上她这种刚成年没有多久的凡兽?
嗯!没错!绝对不可能!
“不是…”黄金蟒一脸震惊地问道,“你就没觉得过?”
“觉得啥?”
“尊长对你有些特别???”
小豪猪一脸懵,有吗?不是照样该讽刺就讽刺,该怼就怼,该骂白痴就骂白痴?
还说她不是豪猪,应该是笨猪呢~
“你瞧瞧他对你,再瞧瞧他对我?”黄金蟒指着自己。
小豪猪撑着脑袋想了想,嗯,这么说来,虽然他俩…都算是灵兽?但尊长对自己显然要比对黄金蟒好上许多。
不过她紧忙摇摇头,“当然是因为我比较惹人喜欢呀!时长老东偃仙君也都对我比较好啊!”
“切~”黄金蟒本想不理她,但他爱叭叭的个性实在憋不住话,“你真该去我们族里认识认识几位蛇姐姐好好学习一下!”
叭叭完还不忘在心里为牧浅雪心疼了几分。
*
阮晏晏是在第二天中午去了衍天峰才得知了牧浅雪的下落。
虽然当时时长老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但阮晏晏心里却无暇想太多。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司珩那天说的那句话。
他说尊长活不了多久了。
小豪猪一边跑一边摸摸自己的小药篓,她已经集了很多药材了,剩下的药材虽然有一部分在幽州,但她也打听过,那些药材不算稀奇,应该能在中州的大商行“点宝阁”买到。
这样一来,只要能找个机会去中州,牧浅雪就会没事了。
他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小豪猪站在鹤落峰的山顶,这是凤涟山第二高的山峰,整个山顶除了一片有着足球场大的湖,就只剩下每日悠哉散步的仙鹤。
湖上有条白玉石台道,一直通往湖中心的巨型莲花状石台。
天羽宗的弟子们就是在莲花状石台上,完成召唤仪式,所以这湖也被叫做召唤池。
这是天羽宗的圣地,平日不得进出。
而今天,这巨型莲花石台往湖里沉了许多,只有花瓣尖尖露出了湖面。
小豪猪站在白玉石台道的尽头,吓得说不出话来。
牧浅雪躺在莲花石台的中心。
莲花石台是白,鹿的毛发是白的,只有鹿身上深可见骨的伤,是血红的。
*
“是谁伤的你?”小豪猪蹲坐在池边,嘤嘤唤道。
她知道她没用银杏叶,只是这般“嘤嘤嘤”牧浅雪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