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你说这句话,”牧浅雪轻呲了一声,“异常的可笑么?”
司珩咧嘴笑道,“当然不。”
“呵,不想她难过你还…”
“我是说今天,” 司珩打断了牧浅雪的话,“只有今天,只要她开心,什么都依着她都好。”
*
见鬼,他明明是在表达善意。
可四周逐渐开始泛起的水气明明白白告诉他,对方并不领情。
上次在小境天里,也是这样的水气,然后牧浅雪的剑就将他的心窝子给捅了个彻底。
彻底到什么地步呢?
没有什么血肉模糊的,因为都粉成了沫子,化作了尘。
司珩现在想起那时候,都觉得心口抽抽地疼。
虽然…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摸了下心口处…
低头的那瞬间看见脚下的草,原本被太阳晒得有些枯黄,如今却集了颗水珠,半吊在枯草尖尖上,欲落不落的。
湿气更重了。
水滴弹了一下,最终还是落在了草地上。
司珩往后狠退了一步,直接退到了河道另外一边。
牧浅雪没有上前,依旧站在方才的柳树下。
他们隔着河道,牧浅雪说的话声音也很轻,但司珩听得很清楚:
“凌霄宗,成乾期。”
说完,牧浅雪的剑抬了起来,然后才说了第二句:
“不过一年,大乘期。”
随即天空下起了雨,水珠滴滴答答串成线。
电闪雷鸣,天空顿时像是要整个都倾塌下来。
那些原本在河道两岸有说有笑的行人早就避进了最近的铺子里。
这中州道场,经常就有修士比划比划,行人早就熟悉了这样的情景。
只看着这天崩地裂的架势,怕不是有两个大乘期修士在比划。
他们可不想被无辜被扫到。
早躲早安生。
天地之间接起了一道水帘。
雨既然是牧浅雪幻化的,那自然是淋不到他身上的。
他依旧站在那棵柳树边,目色浅浅。
司珩就不太好。
虽然他用灵力给自己围了个罩,可那大雨还是像撒脾气似的往他身上泼水。
雨水近不了他的身,可泼在灵罩的架势,也着实让灵罩抖得厉害。
没啥伤害,却狼狈得很。
司珩叹了口气,抽出腰上的软剑,最后挣扎着又说一句,“我真的不…”
“想”字还未说出口,牧浅雪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边上,幸好司珩出手快,以剑挡剑,只留了“乓——”地一声。
不然又是血花乱溅。
他俩离得极近,司珩的耳边响起牧浅雪的声音,“你并不是魔尊的儿子…”
推开的一瞬间,他又听到牧浅雪说,“也不是来自…”
接着便见牧浅雪定了下身形,指着天道,“王廷。”
一道惊雷炸在了脚边,司珩的声音里带着三分讨饶,“我伤了不打紧,你若伤了,怎么与她交代?”
“她会难过。”司珩叹了口气,又说道。
“上次折了七位魔宗长老的命,”牧浅雪脚下的水雾变成了冰,“这次你有什么?”
“哎,我倒是孤身一人。”
司珩摸了把剑,剑身通体如墨石,不反光亦不见光,他轻笑道,“奈何你病入膏肓。”
人影消失不见,空中只剩剑器“乓—”“呲—”摩擦出震天的响。
躲在铺子里的修士心怦怦跳,这高阶修士斗法,可别伤及无辜啊。
*
酒楼内,小豪猪与黄金蟒看着窗外从乌云密布到电闪雷鸣。
“这中州的天气,竟如此变化莫测?”小豪猪比划道。
从方才开始,银杏叶就不太灵了。
“你管这叫天气?”黄金蟒一脸不可置信,“你好歹跟着天羽宗尊长学了有些日子了,竟看不出来高阶修士间的比试与普通风雨?”
小豪猪望着天,方才炸了好大一声响,她比划道,“那这人肯定很厉害吧?”
不过搞出这种气象灾害…
她看了眼路面,已经积了不少水,不由得想起那条水漫寺庙最后被锁在塔里的蛇。
“那是自然,”黄金蟒道,“能左右一个城的气象,应该已经是踏入大乘期了。”
说着又似乎觉得不对,黄金蟒补充道,“至少是中期后了。”
小豪猪看着这仿若被泼了墨似的昏天暗地,喃喃自语,这中州,有多少大乘期修士?
为何又偏偏是牧浅雪出去时才发生?
若真是他遇见了什么麻烦,需得搞出这么大动静,别说什么日后有和尚怨他害了苍生要将他锁进镇妖塔里,就单单牧浅雪那个身体…
她还没给他喂药呢!
“你担心尊长?”黄金蟒瞧着小豪猪满脸愁容,“不应该吧,他能遇见啥事?”
小豪猪看着灰蒙蒙的天,叹着气,比划道,“谁知道呢?”
“就像我们也没想过会在小境天遇见魔族。”
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
别人说,山雨欲来。
现如今,这山雨都已经到了眼前了,她是不是应该出去看看?
*
司珩原本觉得他与牧浅雪顶多两败俱伤,甚至哪怕他打不过牧浅雪,但以牧浅雪现在这半吊子的身子骨,他逃总是逃得走的,不然他也不会自己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