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晏晏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道,幸亏不是在她原来的世界,不然可要被人说她搞歧视了。
于是她只能心虚地看向别的地方。
“老实说,你不是猎户吧?”
“嗯?”
“你这生活也太精致了吧?”阮晏晏指着地上的小矮桌,问道,“哪有猎户还焚香烹茶的?”
可却见阿兰上下瞟了她一眼,“和你比起来,是挺精致。”
“我这是被英姑姑摁着换掉的好吗?”阮晏晏单手叉着腰,“我也是很精致的!”
“哦?”阿兰轻微挑了下眉,“那你可会绾发可会梳髻?”
“我当然会!”
“哦~”唇角勾起的弧度意味深长,明显是不信。
“我会!”
“所以姑娘你是喜欢披头散发?日日如此?”
哎,也难怪人家误会,确实是两次见他,她都是披头散发啊,可她以前生活的世界,女孩子披头发不挺正常?
“绳结有么?”阮晏晏伸手向阿兰讨道。
就见阿兰不慌不忙地从五斗柜里找出一条杏黄色的绳结,递了上去。
“两根!”
“行,”说完阿兰又从柜子里拿出几根,“够了吧?”
“梳子。”
“有。”
迦岚斜靠在柜子边上,见着小姑娘在头发生一阵倒腾,左右两边各分出来一股发,编了个小麻花辫。
最后狠狠地拿走他手里最后一根头绳,在发尾绕了个圈,扎了个小蝴蝶结。
“怎么样?”小姑娘得意洋洋。
“嗯,不错,” 迦岚轻笑了声,“比我想象的能干。”
“那是当然!”
*
阿兰出去了。
哎,这人,出去前也不打个招呼说是去干嘛,她就只能坐在软塌上等。
就说了这人很精致了,窗下居然有套软榻,这怎么看怎么都像大户人家的做派吧?
难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厌倦了世家内勾心斗角,跑到深山里来体验一把淳朴的乡土情?
就在她东想西想,甚至都脑补出了一场豪门大院争权夺利的大戏时,阿兰端着一盆水进来了,他手臂上挂着几根绳子,绳子下兜着个石碗。
接着就见他蹲下身,准备脱她的鞋。
虽然她不是古代女子,被人见了脚就要死要活的,但是这样突然被人脱鞋也很奇怪啊。
阮晏晏缩了缩脚,“你要干嘛?”
“给你看看伤。”
“那个,”阮晏晏推脱道,“英姑姑让镇上最好的大夫给看过了,大夫说治不好了。”
先别说这骨头折得厉害,连镇上的大夫都治不好,他一个猎户哪里能治?
更何况她是一只傀,哪里是普通人能治好?
她继承的原主的记忆里,原主曾经也是受过很重的伤的,那时也有一个人在她身边日日照顾着。
她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模模糊糊只记得那人应该是很好看很好看,天人之姿,但却记不起具体的眉眼,声音也像是隔山隔海,听不真切。
甚至连他治疗的方式都像是隔着一层浓重的雾气,走马灯一样匆匆而过瞧不清晰。
她只记得那个人很温柔,对待原主就像对待最珍视的宝贝。
而至于原主为什么被锁了海底,而那人又怎么样了,她的记忆一片空白。
“大夫说看不好你就信真的废了?”阿兰轻嗤了一声,将阮晏晏从走神里拉回来,“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难怪被卖两次。”
阮晏晏心道是,她这不是找个理由而已嘛。
结果她还没开口,对方又说道,“那也不妨碍我看看。”
“可…”阮晏晏挠挠头,找啥理由呢?“可…”
哎,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总不能更坏。”阿兰说着,又要脱她的鞋。
“那可不一定!!!”阮晏晏灵光一闪,“现在就是瘸了,但至少还留了条腿,万一被你搞得要截…要砍掉怎么办?”
“我保证你的腿不会被砍掉。”
“你拿什么保证?”
没听见阿兰回答,却只见他盯着自己看,阮晏晏只能又问,“怎…怎么了?”
过来半晌,听他笑了声,“若你脚被砍了,我娶你。”
说完就又要脱下了她的鞋。
“我有脚臭!!!”
“我不怕。”
这次倒是没等阮晏晏继续再说什么,他就按住了阮晏晏的腿,直接脱掉了她的鞋,解开了从脚上裹到小腿的布,露出可怕的伤口。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这伤确实很重,骨头都错了位,可见都是崎岖。
“哎,是我不好。”阿兰说道。
“没事。”阮晏晏以为阿兰是指他发现自己治不好她腿这事。
结果却见阿兰从软塌中间的柜子里取出一条巴掌宽的杏黄色棉布,缠在了她的眼睛上。
“你干啥?”阮晏晏问道,为啥遮住她的眼睛啊?
“疼么?”阿兰却不答反问道。
“还…还好吧…”阮晏晏没想到阿兰会这么问,其实也不算疼,毕竟她是只傀嘛,又不是肉体凡胎。
“我先给你把骨头接上,你忍忍。”
“什么?你会不会呀?而且你蒙着我眼睛干啥?”
“怕你吓到乱动,接骨头讲究一个快准狠,你若乱动,接错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