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肃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腔的情绪，像是怕将人吓到了般，带着些诱哄，“阿萤，你现在在哪里？”
崔阳商厦，安全通道的角落里，阿萤将口罩略微向下拉了拉透气。
听见裴肃的询问，她正要撒谎说她还在录节目，但是裴肃已经又重复了一遍，
“阿萤，你现在在哪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那边有雨声的嘈杂，阿萤莫名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像是不安，又像是祈求。
她忽然心里也跟着闷闷了一下，忙回应道，“我现在在崔阳商厦。”
说罢，又试探了一句，“裴哥，你还好吗？”
崔阳商厦，和机场相反的方向。
裴肃压在心口的那块石头终于减轻了少许重量，一边调转车头，一边装作若无其事般稳住声音，“外面下雨了，我去接你。”
阿萤“哦”了声，“那你到了后给我发消息吧，我过去找你。”
说完，她正要挂断电话，却突然听到裴肃道，
“不许挂电话。”
啊？
一直通着话么？
阿萤懵了下，但是想到刚刚裴肃的情绪就好像很不对劲，便没有反驳，乖乖应道，“嗯，好的。”
半个小时后，阿萤正琢磨着等下把自己手中的东西藏在哪里，她的行李箱已经直接让助理带回去了，肩上的小包又只能放放纸巾充电宝——
除非，她把礼盒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单独放进去，但是这个包装盒是她挑了好一会才挑中的，并不想丢弃。
正纠结着，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阿萤。”
阿萤忙将手中的东西背在了身后，抬眸向着声源处看去。
几阶楼梯之下，裴肃正站在那里仰头看她。
他头顶即是楼梯转弯处的声控照明灯，此刻被唤亮，一束光刚好打在他身上。
照清他看似平静的脸色的同时，也照清了他身上的仓促之间来不及换下的家居服和拖鞋。
还有，他裤脚处被溅落的雨水留下的痕迹。
湿漉漉的额发，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阿萤不知发生了什么，亦不知该从哪里给他安慰，只下意识几步跑到了他面前，将藏在身后的东西举到他面前，故作轻松道道，“裴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本来是想等明天给你一个惊喜的，这下好了——”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人紧紧拥抱住。
阿萤感到裴肃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处，引起一阵阵痒意，让她忍不住想要低头看看那一处是不是已经被烫成了红色。
但她还没动，就听见裴肃嗓音低沉，
“别动，让我歇一歇。”
良久，直到阿萤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小腿已经有些麻了时，裴肃才站直了身子。
他的声音也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怎么没说录制提前结束的事情？”
阿萤鼓了鼓脸颊，“我是想偷偷过来给你买生日礼物嘛！”
她之前听他说过他从前的那块表摔坏了，而在那块表后又再未见过他戴其他牌子的表，所以就趁着这次有时间，专门过来挑了一块相同的打算送给他。
“可不许说不喜欢！”
阿萤又冲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礼盒。
“喜欢。”
裴肃眼神忍不住柔和下来，将礼盒接到自己手里，又将阿萤的帽檐向下压了压，护着她从人工通道前往负一层停车场。
阿萤不满他这么敷衍，“你还没看呢？”
裴肃似是轻笑了声，“没看也喜欢。”
上车后，阿萤听着外面的雨声，半途中就困了，迷迷糊糊中，她转头看向裴肃，轻声道，
“裴哥，你今天怎么了？”
等了许久，旁边人都没有回答，正当阿萤快要沉沉睡去时，才听到裴肃的声音响起，
“睡午觉时做了噩梦。”
阿萤的脑子被这句话又唤回了些许清醒，迷蒙着眼看向他，“什么噩梦呀？我告诉你一个方法，做噩梦时，说给别人听就不可怕了。”
她说完，就看见裴肃向着她这边看了一眼。
阿萤以为他就要把自己的噩梦说出来了，结果却只见裴肃将一旁的毯子拿过来搭在了她身上，“睡吧。”
呵，他不爱说，她还不爱听呢。
阿萤气鼓鼓地将脸扭向了窗户处，但是经过这么一个插曲反倒是睡不着了，无聊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转过头来找裴肃聊天，
“裴哥，你猜明年你生日我会送给你什么生日礼物？”
“手表？”
“今年都送过了！明年我要送不一样的！还有后年，大后年，大大后年，往后的每一年，我都要送不一样的！”
裴肃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紧了下，像是无意识般复述道，“往后的每一年——”
“对啊！”阿萤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般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裴哥，我好像有件事情还没告诉你。”
“嗯？”
“我已经决定啦，以后都留在岸上。”
车子紧急刹车带来的轮胎摩擦声让阿萤吓了一跳，她眨了下眼睛，探身向着外面看了一眼，疑惑道，“裴哥，是车子出问题了吗？”
裴肃深吸一口气，没应声，只侧眸看向她。
阿萤对他这幅神色太熟悉了，不用他开口就已是先抢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