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站在枝枝面前,白鹭则给枝枝戴上幂离。
“这世上,还是有真情的。”掌柜的唏嘘了一句,“你们那儿可还有什么能祛除伤疤的灵丹妙药?”
“有的都卖到黎国来了。”胡商哈哈大笑,“我们哪里会忘记商机?”
枝枝没太放在心上,她又挑了几样配好的香料,方才坐下。
这时候隔间内的几个小娘子走了出来,为首的少女穿着十样锦色的长裙子,象牙色衫子,频频朝着枝枝看了几眼,方才上前行礼,“长公主殿下。”
枝枝隔着幂离,只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察觉到枝枝的茫然,对方似乎有点局促,微微一笑,“我曾随着母亲去拜见过殿下,还是托殿下的福,幼弟才得以保命。”
枝枝便想起来了,这是宁郡王妃的女儿流芳郡主沈云。
“母亲与我原是要向殿下登门道谢的,只是殿下走得匆忙,我和母亲便未曾上门。”沈云的面色很温和,“这几日也不知殿下回京了,是以也未曾上门。”
枝枝回来得仓促,又怕上门的人太多,便没有放出消息去, “无妨,我也是想偷几日闲罢了。”
“城郊的避暑山庄里有雅集,殿下一个人也无聊,不如与我们一道?”
枝枝想了想,她倒确实是有些无聊。
“好,那便叨扰了。”枝枝点头答应,她对沈云的印象还不错,何况这小姑娘待人处世也颇有礼貌,“只是我与京都如今的世家贵女们都不熟稔了,要劳你介绍了。”
“这是自然。”沈云似乎很高兴枝枝答应了邀约。
一群少女们上了马车,朝着京都郊外的庄子而去。
这里四处种植着上百年的树木,一片浓绿之下阴影浓重,蝉鸣声不绝于耳。几个妙龄小娘子都穿着飘逸的衣裙,行走间环佩叮当,偶尔交谈时浅笑声响起。
沈云走在枝枝身侧,“这次来的都是与我交好的几个小娘子,都是很好的性情。”
几人步入内室,果然有一处极为广阔的池塘,风吹动水波,凉丝丝的风被推进亭子内。四周还摆了四个冰鉴,烟雾袅袅浮起,犹如仙境。
亭内也有几个少女,看见枝枝,立刻起身行礼,“长公主殿下。”
枝枝让她起来,也跟着坐了过去。
只是才一坐下,没半会儿她便忍不住咳嗽起来。白鹭立刻上前,对着一众少女屈膝解释道:“我家殿下有旧疾,天气只要稍稍凉些,便会咳嗽。”
沈云立刻让丫鬟去把冰鉴搬出去两个。
枝枝这才咳得好些,她在齐国时风寒没能及时吃药,如今到了夏日都不得安宁。
其余的少女看着枝枝,便也猜到大概是如此,不由开口道:“这肺上的疾病需得慢慢调养,如今便是吃药,也难以一时半会儿治好,殿下还是要保重身体。”
枝枝咳得面上有些病态的绯红,垂下含着水雾的眼睫,“是如此,无药可医治,只能等身体慢慢好起来。”
“倒也未必。”说话的是云将军的独女,她从前全家都住在紧靠西北的边城,近些年才入京,言行上也要冒失爽朗些,“北狄皇室有秘制的膏药,说是效果很好。”
其余少女们恍然,“是听说过,似乎从前太宗皇帝还受到了进贡。”
只是进贡的食物和药物这些东西不好保存,大多当时便赏赐给了臣下后妃。如今几十年过去,当年的进贡早就没了,而早在十几年前,北狄便和黎国撕破了脸,脸面征战自然不再作为附属国而进贡。
“那药膏是北狄皇室的秘法制作,就连北狄民间都没有。”枝枝又咳了一声,谢过沈云给她添上的热茶,“听闻用料也金贵复杂,用料也血腥,并非可以公开的。”
枝枝到底是公主,所知道的还是要多些。
从前的太宗皇帝,也就是枝枝的父亲,曾提过几句与北狄相关的。
因为地处荒寒,所以北狄人的性格野蛮强横,又因为没有平原休养生息来读书治学,许多习俗信仰都极为血腥离谱。至于那膏药,也因为有股古怪的味道,黎国皇室甚少服用。
“我也听说过,还是慢慢吃燕窝调养吧。”云娘子大大咧咧道。
几个人不再提这个话题,反倒是一起吃酒玩酒令。
因为年纪差不多,又有沈云带着枝枝,倒是真的没一会儿便玩得熟稔了起来。座中的少女都是十四五六岁,到了嫁人的年纪,也不知怎么便聊到了嫁娶上。
云娘子红着脸,“阿瑶就是脾气太好了,年前时我爹要我嫁给一个举人,还以为是个好的,结果是个色鬼,我提着鞭子便上青楼将人撂出去了。”她啐了一口,“亏我还满脑子收起鞭子,装装贤惠淑德。”
大家笑成一片,“早知道才算是少了损失。”
“要我说,还是殿下福气好。”云娘子醉醺醺的,不拘小节地勾着沈云的肩膀,“齐国陛下这么多年未曾立下侧妃,继位后更是亲自来求娶殿下。”
枝枝哪里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只是她也有些醉了,迷迷糊糊摇摇头。
“宋诣不好的。”她又忍不住喝了一口葡萄酒,酸酸甜甜的,“从前李家得势,他便要娶李三娘做太子妃。”
大家都是黎国的贵女,当然不会知道齐国的细节。只知道宋诣似乎曾被定下一位太子妃,只是继位之后便不作数,劲直追到了黎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