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什么踏破黎国,夺走沈蝉音之类的。
毕竟北狄那边想要求娶沈蝉音不是一天两天了,奈何前几年的黎国强盛,二话不说就驳了求亲。北狄人气性大,一口气下不来,如今黎国刚刚和齐国打了仗,定然不愿意和北狄动武,所以北狄又嚣张起来了。
这些道理不难想清楚,毕竟也不涉及什么秘事。
枝枝撑着下颌,听得有点好笑,“没一点可靠的事情,你们也劝着些云娘子。”她吃了一盏茶,想了想,“不过这些日子京都确实有些不宁静,你们也少往异国人多的地方去。”
沈云见枝枝脾气这样好,也松了口气。
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殿下,这些话原是不能说的,且又是坊间传言……”
私下妄议国事,若是有心人做文章,容易牵扯到家族。枝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拍了拍沈云的肩,“这些话是我问你的,要追责,也只追责我罢了。”
等到沈云放下心,枝枝也大概猜到了怎么个来龙去脉。
白鹭拨开帘子来,在枝枝身边耳语几句,“先前在坊间看到的那夷人被抓到了,刚刚拷问出来。”
“既然当真有问题,便直接送给楚亦吧。”枝枝手里没人,也不想胡乱掺和,想了想又多交代了句,“让他仔细地查。”
白鹭点点头,方才离开。
因为一众少女都喝醉了,云娘子又哭得厉害,这个小宴也冷了下来。枝枝又略坐了片刻,这才起身离去,往赤霞台去了。
……
西夷十三部落之间混战不休。
宋诣虽然绕路去了西夷,却并未打草惊蛇。他所带的人手并不多,暂且停在白水城,派出探子去往了西夷十三部落之间打听消息。
北狄对黎国虎视眈眈,只要他搅乱西夷这一局棋,不至于让两头结盟,黎国就不至于被逼到绝境。
黎国挡在齐国北方,虽然一面威胁齐国,却也算是替齐国挡住了西夷与北狄两方的混战。若是从前,宋诣绝不会如此早便动手帮黎国,他必然会等到鹬蚌相争之后,才去插手坐享其成。
可这是他欠沈寒亭和沈蝉音的。
宋诣一直等到了八月底。
西夷最大的部落首领彻底断气,一片混乱之中,其余部落互相结盟,想要坐上西域的王位。宋诣这才趁机带着五百亲卫,以来访为借口,去了西夷最大的部落不坦部落。
宋诣的腿伤也刚刚好,不必再拄着手杖。
骆驼行走在沙漠里要比马匹持久,速度却要慢上许多,宋诣从红叶城到不坦部落时,已经是夜半。因为老部落长还未下葬,部落内灯火通明,都在等着宋诣来。
为首等着的,是老部落长的长子。
宋诣翻身下马,扶起来行礼的青年,才开口道:“朕的祖父和你的父亲如同兄弟,来这一趟,也是为了重修旧日情谊。”
大王子准布尔看向宋诣的目光稍稍温和了些,没有之前那样严重的戒备,“不坦部落,欢迎陛下来访。”
篝火噼啪作响。
无数坦露胸口的壮汉握着火把,守在不远处,碧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但宋诣只是提起衣摆,跟着大王子走向不远处安置客人的帐篷。
跟在宋诣身后的亲卫暗自打量不坦部落,却都穿着便装,显得散漫自由。
西夷十三部落中,一直以来都是彼此吞并内讧,却又在经济上彼此合作。只是不坦部落在老大的位置上坐了几十年,老部落长年纪大之后,一直卧病在床,几个王子之间彼此内讧。
其中大王子准布尔,暗中以老可汗的名字联系属下,在黎国和齐国打仗时搅浑水。当时宋诣无暇顾及,可现在总要开始清算了。
西域这里,其余部落虽然不如不坦部落,但都无一例外想要去争为首的位置。
宋诣也刚好,想要除去不坦这只胃口越来越大的狼了。
刘成将帐篷内收拾好,这才小心翼翼地搬出那盆药草。此时已经长成了一大棵,不过尚且未曾结出花蕾,只是一片浓绿。
浇灌完鲜血,宋诣看着月光下的叶片茎秆处,有一小撮萌发出来的枝叶。
只是太小了,不知道是叶片还是花蕾。
宋诣将花盆交给刘成送下去,这才在帐篷内摊开西夷十三部落的地图。他在红叶城蹉跎这么些时日,一半原因便是为了做出最新的地图来。
将不坦部落四周地形又背了一遍,他才招手唤来刘成。
“其余几个部落的首领,还有谁不曾回信?”
刘成小心翼翼摸出信纸来,将几封信纸递给宋诣,低声回答道:“都回答了,但是……”看着宋诣惨白的面色,刘成有些担忧,“陛下若是此时动手,属下必然无法先将陛下送出去,陛下的身体本就……”
宋诣微微阖眼,“朕特意来此,便是为了让其余十二部放心,”他似笑非笑,眼底透着点琢磨不透的疯狂,“如何还要你先将我送出去?”
西夷从前是齐国的属国,虽然现在不是了,但是要仰仗齐国的地方太多。
只要宋诣是真心帮助其余部落废除不坦的首领地位,其余部落自然会放下心来,敢于对稳坐几十年首领地位的不坦部落动手。
“动手吧。”宋诣道。
与此同时,他手里的玉杯落地,清脆的声响迸溅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