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诣有些好笑,“孤还好好的,这般乌鸦嘴。”他抱着枝枝穿过点着灯火的天牢,四周阴暗潮湿的空气有些闷,低咳了一声,“如今可信孤会护好你?”
枝枝半天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曾说过,会保护她。
是真的。
她喜欢的殿下,果然是很好很好的人。
枝枝眼眶红红的,吸了吸鼻子,心头软得一塌糊涂,一咬唇大着胆子倾身向前,抬手抱住了宋诣的脖子。热意从耳根一直烧到眼眶,枝枝不敢睁眼,把脑袋埋在宋诣脖颈处。
她像是一只乖顺的猫儿,软乎乎地蹭了蹭宋诣,嗓音有点沙哑,“殿下。”
枝枝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想紧紧抱着他,不要分开才好。除了殿下,这世上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好,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救她于水火。
“听话。”
天牢外的日光有些刺眼,枝枝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被宋诣抱着上了马车。
她身上仍穿着件脏破的囚服,把宋诣整洁的衣裳都蹭乱了,枝枝有点不好意思,鬼使神差地伸手地在他的衣领上拽了一下,想把褶皱捋平。
宋诣却下意识抓住了枝枝的手腕,将人往前一带,砸进他怀里。
“青天白日的,成何体统。”宋诣不重不轻地呵斥了一声,却没把枝枝松开,反倒是把少女放在怀里,靠在车壁上看书。
枝枝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宋诣误会了什么,脸唰地红了,想要解释,却又见宋诣一本正经地看书去了,平白解释好像十分怪异,只能装做不知道。
那又抱着她做什么,枝枝忍不住撅了噘嘴。
宋诣一贯一心多用,何曾看不出枝枝的小心思,他原本便是故意逗她好玩的,此时唇角弯了弯,按捺了笑意。
太后借枝枝的手杀了早就有仇怨的齐太妃,虽然是有意帮宁国公顺手除了枝枝。可枝枝到底不过是个不重要的人,宋诣若是当真肯拿出条件来,太后放过她自然无不可。
只是,说是押送补给去边关。
当真只有这么简单,自然不需要宋诣亲自去,怕是两国当真是打起来。
无数繁复的念头盘旋在脑子里,宋诣不免有些烦躁,手里下意识摩挲了枝枝的鬓发,一缕浅淡的杏花香浮在空气中,浇灭了烦闷。
“只是孤不在京都,你务必万事小心。”宋诣垂眼交代枝枝。
枝枝已经有些习惯了京都贵人之间的算计,小心翼翼地看了宋诣一眼,“我会万事小心的,不会让殿下担心。”
“孤会让林城待在你身边,寸步不离。”自从母后去世后,他从未有过任性的时候,只有枝枝是个例外,他不愿意唯一不带任何目的陪在他身边的小外室,也离他而去。
他会好好护着她,也会好好把她绑在身边。
枝枝将脑袋埋在宋诣怀里,乖乖点头,“我听殿下的。”
宋诣揉了揉少女的发丝,带着她回去,给她梳洗干净。
果然,等她换好衣裳出来,宋诣已经把林城调了过来,“从今日,你便寸步不离地守在枝枝姑娘身边,任何人都不能贸然对她用刑,可懂?”
林城躬身,“是。”
枝枝仰着脸,也对林城道了谢,只是还没来得及和宋诣说话,刘成便急急忙忙进来传话。
“殿下,李三娘子今日又咳血了,正请了宫里的医官过去诊治。”刘成面色有些焦灼,看了枝枝一眼,才低声道:“您今日该去给李三娘子送雪燕,刚刚陛下还问您今日可曾去看了三娘子。”
枝枝面色白了三分。
但昨日,殿下确实是说了要取进贡的秋梨,御赐的雪燕去看李三娘子。
“东西准备好了?”宋诣起身,没有看枝枝一眼,“再去孤的库房里,挑最好的补品带上。”
枝枝没有挽留,看着宋诣走远。
林城想起前几日枝枝满身是血,被殿下丢下后,一个人失魂落魄地问他,殿下是否是在意她的。他一贯沉默,却也觉得枝枝可怜,下意思安慰了句,“李三娘子是未来的太子妃,殿下合该去探望的。”
枝枝垂着眼,点了点头,显得很乖,“我明白。”
李覃是太子妃,和她不一样。
碧桃打了帘子来,瞧见林城在这里,也有些意外,却没有问,只是带着枝枝进了里间,才试探着问她,“姑娘,你从前可曾有一个未婚夫?”
“未婚夫?”枝枝一愣,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未婚夫,“我不知道。”
碧桃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告诉枝枝,有冒充她未婚夫的人找她。
毕竟,那人看着不靠谱,如果不是,倒反而让枝枝空欢喜一场。
“没什么。”碧桃转了个话题,“今儿个有庙会呢,姑娘这些日子都不大高兴,不如出去逛逛,买些小玩意?”
枝枝没去过庙会,她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庙会是什么样子?”
碧桃便解释道:“会有不少小摊贩来卖东西,许多人家的小娘子会去拜神,还有杂耍和戏台子。而且庙里有一颗姻缘树,说是向老树许愿,便能祝心上人平安顺遂,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祝心上人平安顺遂一下子打动了枝枝。
殿下要去边境,自然是凶险的。
“那我们去看看。”枝枝高高兴兴答应了,让碧桃给自己梳头,等到收拾完毕,已经是半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