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红蕊想要用民意对抗他,可她忘了,民意就是这么轻薄无依,可以被轻易挑动,今日对准他,明日就可以对准她。
她弄出来的无论是国债还是报纸什么的,都是很有用的东西。
但只要换个主人,就可以轻易取代她,他可以留下这些东西,却不会留下她。
……
自崇文帝病重后,袭红蕊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居简殿里侍疾,焚香祝祷,再未踏出去过一步。
手里捻动着念珠,不停念着《救本度厄经》,直到林儆远侵占她官报的消息传来,手中的念珠才突然停下。
三妃看向她的神色,顿时被吓住了,怎么,袭红蕊终于疯了吗?
袭红蕊却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狂喜的神色,脸上都是猖狂的笑意,若不是顾念着外人在,她肯定要当场大笑出声——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林儆远,这下你死定了!
于是在又一个平平无奇,却又热热闹闹的日子里,秦行朝的轿子又双叒被人拦住了。
身为京兆尹,加上《洗冤记》经典主人公,众人对他的轿子太熟悉了,有事没事都想拦一拦,一次他将几个闲扯淡的拎出去打了一顿板子,这才刹住一些。
如今见又有人拦秦大人的轿,众人吃瓜的热情顿时来了,这次是有什么重大的事,还是有人要挨板子呢?
不过当视线落到拦轿人身上时,众人隐约觉得,这次应该是一件大事,毕竟这人脸上挂着金印,居然是个徙犯,一个徙犯居然敢往官身上撞,那肯定是有大事啊。
果然,在万众期待中,那人高喊出声——
“大人!冤枉!我要状告当朝宰相林儆远通敌叛国,图谋造反!”
第115章 差点忘了
秦行朝从轿子里钻出来, 他庞大的身躯往外一站,总让人感觉身边的护卫很多余。
看着地上跪着的徙犯,声音洪亮道:“你是谁, 怎敢状告当今相爷。”
那人身体颤抖, 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小人……小人是罪人郭山之子……”
“郭山?”秦行朝思考了一下, “可是在战时勾连曾经的北戎大将,现在的后鲜王勿须罗, 陷害邓老将军未果, 被马国舅识破诛杀的叛贼郭山?”
“汝父通敌叛国, 证据确凿, 毋庸置疑, 原本该是夷灭九族的大罪,皇帝仁慈, 才只判你们刺配青州, 你怎敢擅自出逃,还来拦本官的轿喊冤。”
郭山之子双眼含泪,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秦大人明鉴!我父陷害邓老将军之事为真, 但他真的没想通敌叛国, 是有人胁迫他, 他才不得不那么做!”
秦行朝目光不变, 冷静地问:“是谁胁迫于他?”
“是御史中丞季真!”
秦行朝抬起下巴:“你可不要胡说,季大人不仅是朝中大吏,还是林相的爱徒,怎么会做这种事。”
郭山之子涕泗横流:“正因为如此,我父才不得不依从于他!”
“实不相瞒, 我父曾帮罪相萧南山做事,留下了大把柄, 被季真捏在手里,他因此要挟我父帮他做事,在战事紧要关头,离间邓老将军和马指挥使。”
“我父原以为季真只是为了排除异己,不想马指挥使得功,迫于无奈,便准备小小的添些乱,既不会造成大祸,在季真那面也能交代过去。”
“万万没想到,季真居然勾连勿须罗,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将十万大军陷于死地,幸得马国舅机敏,才没有铸成大错。”
“我父之罪,无可辩白,可说他通敌叛国,实在是冤枉啊!”
围观众人:……
不是,就算是没有通敌叛国,也改不了你爹是个垃圾人的事实啊,你冤个屁啊?
但仔细品味一下他的这一番话,再回想一下右相林儆远最近一系列动作……
卧槽!信息量太大了!
……
当季真得到这个消息后,寒毛都立起来了,怎么可能,这件事为了做得隐秘,他当然不可能亲自沾手,怎么可能把他牵扯出来!
惊慌失措下,立刻想找老师,却不承想刚出门,就迎面撞上一队官兵。
燕小飞一手握刀,笑吟吟地看着他:“侯官衙查案,季大人,跟我走一趟吧,有人指控你,通敌叛国。”
这样炸裂的消息,当然不只有季真收到,林儆远也收到了,刚刚拍案而起,想去找季真,府门外就响起一连串的惊呼声,一大队官兵破门而入。
秦行朝站在最前面,没有带刀,但他雄伟的身躯,大概比带刀的还要有压迫力。
“林相不要紧张,只是配合调查,我们怀疑你通敌叛国,所以要暂时将你羁押大理寺。”
林儆远:……
“我可是宰相,指责我通敌叛国,有什么凭证!”
呵呵呵。
我想你死,还需要凭证!
袭红蕊手中的念珠终于停了,快步走进崇文帝的寝殿,就听见几声模糊不清的呻吟声,和女子的焦急声:“皇上,是我啊!”
老皇帝却丝毫没有被这几声安慰,他用尽一切力量睁开眼睛,想要动弹,却只能在咽喉里发出几声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