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帝看着趴在亭子边缘,呆呆望着水中游鱼的袭红蕊,捋捋胡子,思忖了片刻:“就交给我吧。”
某日清晨,袭红蕊如往日一样,懒懒地撑开窗子,看看外面的天光,却忽听得一阵虫鸣鸟叫,不由目光一驻。
一夜之间,不知为何,各色鲜花铺满了院子,花间彩蝶翩飞,鸟雀啾鸣,通天香气,钻入鼻尖。
袭红蕊一下子愣住了。
顾不得梳洗打扮,直接推开门扉,赤足奔波于鹅卵石上。
茂盛的群花,一起散发着撼动灵魂的香气,袭红蕊目视着争奇斗艳的群芳,一直以来的颓丧逐渐散去,露出一个惊奇的笑容。
伸出手指,一只蝴蝶不知喝醉了,还是什么,竟然落到她的指背轻轻振翅,袭红蕊惊讶地睁大眼睛。
突然一声琴音的震颤,蝴蝶飞离掌心,袭红蕊也随着蝴蝶的远离,猛然看向琴音的方向。
崇文帝今天穿得很随便,坐在亭子里,随意地拨弄着琴弦。
他是个王爷的时候,并无意于帝位,每日纵游在山川之间,只与琴为伴,画为友,此刻,好像又回到了那悠闲的时光。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一个身影,崇文帝一曲终了,按下琴弦,一回头,就见少女赤足立于亭中,乌发倾垂,不施粉黛,神魂出离,怔怔地看着他。
好一个芙蓉不及美人面,水殿风来鬓生香。
崇文帝掩琴起身,立时看见了她被石子硌红的圆润脚趾,不由心疼:“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袭红蕊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将脚趾藏在裙底,脸色羞红起来。
崇文帝却并不以为忤,转头招呼德仁。
德仁忙去招呼下人,不一会就托出一只精巧的绣玉鞋。
崇文帝将绣鞋拿在手中,竟是亲自蹲下身子,要将鞋子给她穿上。
袭红蕊羞耻的蜷起脚趾:“大官人,这如何使得!”
崇文帝目光很坚定地看向他:“如何使不得?”
袭红蕊目光怔怔地看着他,崇文帝也不再遮掩自己的情意,一瞬间,过往种种,全部明了了。
崇文帝还是像以往那样圆润慈祥,但在那副慈祥的外表下,却是和天下所有男人一样的掠夺欲。
袭红蕊被这目光看得满面飞霞,然而最终还是放松足弓,沉吟不语地任他将鞋穿上。
一瞬间,崇文帝被巨大的满足感填满,这个动作代表什么意义,再不用说明。
抬头觑着袭红蕊的表情,小丫头已经像一只被蒸熟的虾子一样,满面通红,语带嗫喏道:“黄老爷,今天这些……都是为什么啊……”
“呵呵。”
崇文帝乐呵呵地被德仁搀起来:“当然是为了让我们红儿开心,只要我们红儿开心,黄老爷做什么都可以。”
袭红蕊看着满院的繁花似锦,不知要花多少功夫,双眼含泪地看过去:“可是奴婢……怎么配得上呢……”
崇文帝当即摆手:“我可不当你是奴婢。”
袭红蕊目光怔怔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再次落下泪来。
崇文帝在满院的盛景中,将她搂入怀中,霸气道:“以后只许再哭这一次。”
袭红蕊呜咽着点头,用尽全力靠在他怀里。
再到晚上,袭红蕊又恢复了平常的快乐,像一只活泼的小鸟,跳跃到阶下:“黄老爷~天色晚了,今晚有月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游船~”
德仁乐呵呵地凑到崇文帝耳边,小声道:“主子的法子可真好使,红姑娘又像原来一样了呢。”
崇文帝捻着胡子,颇为自得道:“那当然~”
“那咱们去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
“好嘞,老奴这就去准备~”
下人在一旁忙碌着,袭红蕊却已经先一步跑出去了,站在门外对着他们挥手。
正在崇文帝快乐的颠颠赶过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红儿——”
听到这,袭红蕊猛然回头,看着来人,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只见一身酒气,胡子拉碴,一脸落拓的裴三,对着她伸出手,神情愧悔难言道:“红儿,原谅我好吗,我现在才知道,都是凝梦那贱人,在我们中间搅和,才让我们分开,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袭红蕊一巴掌甩他脸上,怒目圆睁:“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裴三见袭红蕊毫不放松的神色,神情一痛,竟是直接跪下来,照准自己的脸,左右开弓来了无数个响亮的巴掌。
“是!我是昏了头了!我昏了头才会相信那个贱女人的话!我昏了头才会同意和你分开!可我是爱你的啊!我这辈子只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立刻死在这里,只求你原谅我好吗!”
裴三抬起的眼里,充满了癫狂的爱意,好像整个人的命,都悬在了袭红蕊身上。
在无尽的惶恐不安中,裴三有如神助的,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对策。
无论如何,他一个平头百姓,都没办法和皇帝比。
但如果,是袭红蕊自己,主动放弃成为娘娘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