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雁南仍旧不回应。
李锦书又发了一句：「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自惭形秽，哑口无言了？」
过了十分钟，周雁南终于回复道：「打王者，回头聊。」
李锦书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不用说，这晚他依然没睡好。第二天早上，他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了公司。
上午有个跟部门主管的早会，李锦书坐在会议桌主位，看见周雁南目不斜视地进了门，气又不顺了。
开完会，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声：“周雁南，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雁南径自往会议室门口走着：“不好意思，李总，我还有很多工作。”
李锦书语气里带了些怒气：“你想在这里聊吗？”
周雁南停下脚步，冷冰冰看着他。其他几个部门主管不明所以，以为她要造反，一个个放慢了脚步准备吃瓜。
周雁南和李锦书对峙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去了李锦书的办公室。
进了门，李锦书开门见山问：“你跟陆西楼交往了？”
周雁南不置可否：“我也没跟你交往啊，跟谁交往关你什么事？”
李锦书被噎得胸闷，心里一阵难受，沉吟半晌，拧着眉头问：“过去的八九个月，对你来说算什么？”
“对你来说又算什么？”周雁南反问。
李锦书张了张口，不等说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一看，是总部打来的。他略作犹豫，还是接了起来。
周雁南也没留下来等他，转身出去了。
这天过后，两人再也没有私聊过，有事只在公司群里沟通。
过了几天，两人又莫名达成了“字多者输”的默契，开始比赛谁的信息更短。
周雁南的回复从“好的收到”一路变成了“收到”—“收”—“ok”—“k”。
李锦书则是直接@她，一个标点不多打。
作为回击，周雁南直接不回复了，至多发个表情包。
有一回，周雁南往群里发了个狗子的表情包，又是只二哈，丑得要命。李锦书盯着表情包琢磨了半天，莫名觉得那只二哈在对他比中指。
他正烦躁，恰好程凯文进来给他送文件。
李锦书把手机递给他，问：“你帮我看看，周雁南发的这只狗是不是在对我比中指？”
程凯文一脸疑惑：“啊，这……不大可能吧。”
“你仔细看看。”李锦书坚持说。
程凯文为难说：“李总，我还得帮您准备明天的会议材料。”
李锦书说：“行，那我一会儿把图片发给你，你晚上回家好好分析一下，这女人是不是在骂我？”
程凯文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只能答应下来。
程凯文是个工作态度十分严谨的人，当晚用八倍镜观察了一下那张表情包，还专门做了几页 PPT。
次日一早，他来到会议室，向李锦书展示了那几张 PPT，斩钉截铁地说：“李总，经过我的严密分析，我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这个表情包应该不是在比中指，因为，狗狗没有中指。
第二，您应该是喜欢周总监，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喜欢。”
李锦书沉默了几秒钟，把程凯文赶了出去。
他闷闷地工作了一整天，一股隐隐的恶心感不上不下地堵在嗓子眼，让他连口水也喝不下。后颈有些僵硬，手臂也酸酸的。
他觉得可能是生病了，下班后早早回了家。
因为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饥饿感已经十分明显。他有气无力地打开冰箱，上下扫了一眼，依然没什么胃口，视线最后落在了最上层的一堆苹果上。
去年冬天，周雁南家里天天给她寄苹果，跟不要钱似的。她吃不完，就塞到他的冰箱里。他不怎么喜欢吃苹果，放了三个多月，几乎没怎么动。
他想起这些往事，略微有些出神，下意识捡起一只苹果咬了一口，一股发酵的酒精味道。
他勉强咽下去，刚要关上冰箱，忽然看见一只苹果后面贴了一张字条。
他撕下来一看，上面写着：「希望你在新的一年平平安安，不要感冒。」
李锦书不由怔住。三个月来，他早已习惯冰箱的最上层被那些苹果霸占，根本没有留意这字条，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
他默默看着手里的字条，心口猝然间痛了起来。
第三十章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四月下旬的一个周四，周雁南约了一家线上商超西南地区负责人谈合作。
这位王总是北大硕士毕业，聊起天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周雁南请他吃了中饭，又去咖啡店坐了半天。王总高谈阔论三个多小时，嗓子都快哑了，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北大硕士似乎有种才能，他们总能在认识 5 秒钟之内让你知道他是北大毕业的，就好像要完成什么 KPI 一样。之后所有的话题都会围绕这个轴心展开，美国总统大选都能扯到他自己身上。
破解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问他本科在哪里读的。
但周雁南毕竟要跟对方谈合作，还是得给他留面子，只能在对面不停捧哏，伸出大拇指夸赞：“您真是这个。”
然而这人压根不想跟百味居合作，最后周雁南生意没谈成，白听他吹嘘了三个多小时，全中国的逼都让他一个人装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