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内安静,坐在最后一排,声音被轰鸣的飞机运转声压过去。
抵了抵后鄂,他气笑:“行,跟我一起死是吧。”
他把机密文件拿出。
“敢看吗,看了除非牺牲,不然想后悔都没得后悔。”
她挑挑眉,淡定接过,毫不犹豫打开,很快扫了眼大概内容,又把东西塞回去。
“后悔了?”他问。
摇摇头,她转过脸,深深看了他一眼:“齐宴,你是不是在找关于伯母的凶手。”
一瞬间,阮白感觉到他周身气场突变,阴沉看向他:“为什么这么问。”
她诚实回答:“我猜的,只是觉得这份密件虽然任务安排很合理,但找不到犯罪信息,我记得SKA的规矩不是这样,除非只是针对某个人,而这个任务又标了S级,还是你亲自接手,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
她想起那时齐宴和她说的话。
一个要杀死自己孩子的母亲,在孩子心里该是什么样的呢?
齐宴把密件收好,长睫落下,遮去了情绪。
“你猜的对。”他坦然承认,“你脖子上那个是她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
阮白低头,小竹筒安静地躺在胸前,她下意识开口:“你恨她吗?”
“我该恨她吗?”他声音冷冷清清,却又充满迷茫无措,语气平缓,“她是这个世上唯一有过因为我出生而感到快乐的人,我记得她想杀我,她拿剪刀曾想直接杀了我,想拿刀,想用煤气,想用一块布,可最后她却用了最苦的方式,那天我看到她把药放进牛奶里。”
阮白紧紧握着小竹筒,那是她从来不知道的视角,原来那个时候齐宴竟然已经知道了,知道他最爱的人要杀他,还不止一次,而他,选择喝下那杯牛奶。
“她带我来世上,就有权力带我走。”他平静道,“可我没死,所以我有没死而必须去做的事情。”
阮白皱皱眉:“你活着不是因为她,是因为你自己。”
他转头凝视了她半晌,最后只是沉沉一句:“可我没死。”
她心中莫名一震,从他眼中她似乎看到了那个不大的少年从医院后醒来的场景。
他该是什么表情?庆幸?痛恨?失望?开心?
不,都不是。
她分明看见了他在后悔,他在痛苦。
原来他从那时就后悔了。
-
从飞机上下来,阮白坐的屁股都要麻了。
扶着腰跟在男人身后。
齐宴一身黑色冲锋衣,腰细肩宽腿长,再加上那张格外出众的脸,往那一站吸引不少人转头看。
偏偏这人毫无察觉,大步往前迈,不顾及身后她的感觉。
要不是戴着墨镜,她眼睛都能射刀子了。
揉了揉酸胀的后腰,早知道就不逞强,给他们三个都升头等舱了。
齐宴看了眼身旁出口镜子里的人,隔着墨镜也能感受到她的怨念。
停下脚步,等她走过来。
阮白不满:“干嘛停下,继续走啊。”
齐宴:“能不能走?”
她隔着墨镜翻白眼,故意道:“不能,我们齐队长要抱着我走吗?”
她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正打算继续走,结果下一秒身子一轻,手下意识搂住男人的脖子。
齐宴直接单臂把她抱起,坐在他胳膊上,阮白有点恍惚,上一次这么坐还是小时候坐在阮世昌臂弯里,那时她还是个牙没长齐的小屁孩。
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出入口人来人往十分惹眼,比刚刚齐宴一个人走招眼多了,她头一次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红着脸趴在他耳边小声道:“我骗你的,我能走,你快放我下来。”
“骗我?”齐宴勾了勾唇,“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我都付!”只要放她下来就行。
“当街游行。”
于是她把头差点埋进地里才走过长长的出入口。
“庞医生!”
刚接触到太阳,周白就看到马路对面的女人,用力挥手喊出声。
被放在地上,阮白抬眼看去,一个黑长直长得很乖的小姑娘拿着花束朝这边跑来。
看到周白很欣喜,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抱着花走往这边。
新鲜的小雏菊,不似玫瑰正式,不似水仙夸张,倒和她的长相年龄很相符。
庞欣悦眼中是止不住的开心,走到距离齐宴三步的地方停下,有些脸红地把花递给她,属于少女甜美的声音害羞道:“齐宴,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上次的伤恢复了吗?”
直接叫他的名字,他们直接的关系好像不太一样。
阮白记得这个“庞医生”,上次周白嘴里那个医生,齐宴受伤只让她来治,一个她不在的七年特殊的存在。
齐宴接过花,生疏简单地应了句:“好久不见。”
开了两辆车来,齐宴率先进入前面那辆,阮白刚想进去,白裙子女孩先她一步迈进车里:“和齐宴好久没见面了,我有好多话想说!”
女孩天真的脸上笑得灿烂,完全看不出有其他心思。
齐宴皱皱眉,看向车外的阮白:“你……”
“那我去找周白。”她冷淡扫了眼女生,帮她关上车门,直接转身走向后面那辆车。
见她上车,周白默默咽口水,这股硝烟味他隔这么远都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