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是她打开了通话功能,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睫毛轻颤,雨滴顺势而落。
他听见她不容抗拒的声音:
“齐宴,不准倒下。”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站在场内的男人在雨中轻笑地回了句:“听你的。”
上一秒还互视说过话的男人下一秒惨死在眼前,本来紧张到极致的其他人一下绷不住了,四处开始逃窜。
这下巨蟒的兴致也高昂起来,发黑的蛇信子在空中打开水滴,尖牙若隐若现在空中折着光。
你追我赶的游戏正式开始。
观众席的人很快从那个人惨死的时刻缓过来,在他们看来一只蝼蚁只能为他们带来开胃菜的体验,四周声响一声压过一声,为自己押注的号码牌高声呐喊。
“你别过来!”7号号码牌的高大男人用力挥了一下棍棒狠狠打在巨蟒的身上,巨蟒只是偏了偏头,不痛不痒地转过头。
棍棒从中间断成两半,绿瞳中映射出他惨白的脸色和绝望的眼神。
“姐姐,你这次物色的人也不怎么样啊?”眼见他就要成为第二个被杀的人,碧眼妹妹托腮忍不住皱眉,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还不如派她的保姆上来。
刚刚递给她糕点的女生明显也不悦起来,把吃了一半的糕点放回盘子中,眼中透着愠色:“废物东西。”
后面白西服的贵少爷大笑出声:“早就说你那种盘子都端不稳的人就不要上来丢人了,你看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胖男人打断:“等一下!那是谁?”
“10,10号?”碧眼姐姐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然后惊讶地转过头,“是夫人你的奴隶?!”
阮白还在刚刚惊险的一幕中没缓过神,闻言只是下意识点头。
场内,巨蟒张开血盆大口,这一口下去男人半个身子怕是会被横截断开,有些夫人小姐拿起扇子微微掩面,生怕看到那么血腥的一面。
就在众人以为结局已经注定时。
没有惨叫,没有血花飞溅,也大屏幕里没有暗下去的号码牌。
只有寂静的雨声。
他们看向那个从巨蟒口中夺下食物的男人,面具下黑瞳狠厉,他丝毫没有犹豫,把7号男人扔到一旁,紧接着从腰侧拿出一把军用刀眼睛都没眨捅了过去。
粘稠的血溅在他白色的衬衫上,被雨水很快打湿,染红了大半边。
巨蟒反应也很快,在他攻击过来时避开了致命的部位,但强烈的疼痛还是让它骤然紧缩,愤怒占据了意识,瞬间发起了猛烈地进攻。
齐宴拔下刀快速躲闪,场内原本设的巨石本来是为了给巨蟒增加乐趣,现在却变成它追捕时的阻碍。
激怒的蟒蛇在第二次跟丢人之后不再继续,转瞬去追旁人,比起刚刚那个猎物,其他的明显弱小不少。
蹲在石头后面好好的小男孩还以为自己躲过一劫,他缩在石头缝里根本不敢动弹,松了口气,正准备抬手擦擦脸上的雨水,一片阴影投下,浑身血液凝固。
臭腥味在鼻尖萦绕,“嘶嘶”声透露着它的兴奋。
“完蛋喽,某人的小宠物要被吃掉了。”碧眼妹妹耸耸肩,叫嚣着,“瞧瞧他那股蠢劲儿,真以为躲在那就没事了吗,就他那个体格,都不够巨蟒塞牙缝的。”
后面白西服男人被她的话气得脸色发青,重重哼了一句:“要不是这位夫人的奴隶,刚刚给巨蟒塞牙缝的就是你的奴隶了。”
“你!”她恶狠狠回头瞪了他一眼,被姐姐用眼神阻止。
转身挑挑眉,反正也是要死的人,没什么可生气的,继续看戏就好。
“救命,救,救命……”小男孩才发现,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是没有力气思考的。
就像他现在一样,根本不知道救命两个字再跟谁说。
只能一遍遍在心里祈求,神啊,要是能听见他的祈求,请一定救救他,让他再活一段时间,哪怕是死在火力也不要死在这个怪物口中。
眼泪无声滑落,混着雨水滚落到地上。
“别欺负一个孩子。”
神祇的声音降临了。
小男孩恍惚间听见那个声音。
缓了很久他才发现那不是神听到了他的呼唤。
在巨蟒的背后,血色衬衫的男人举枪钢钉穿过蛇的身体打在他的脚边。
他觉得要不是因为他,男人本可以打穿这个怪物的头颅。
本来第一次看到10号救人时已经有一批人不淡定了,第二次又亲眼目睹他救下5号,不少人站起来提出抗议。
在他们眼里全场唯一有掌控权的应该属于座上的人,而不是他。
“他是什么情况,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的吗!”
“一个奴隶竟然这么嚣张!岂有此理!眼里还有我们吗!”
“把他捆住喂蛇!让他嚣张!”
议论声四起,他就站在巨蟒身后,这么长时间除了身上淋透,面具都不曾歪。
巨蟒因为两次重伤疼痛难忍,怒气也达到最高点,它不在看着那个低端的猎物,而是折身看向男人。
阮白哆嗦着打开手表的按钮,声音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齐宴,打蛇要打七寸你知道吧,脑后,打它的脑后,那里是它的心脏。”
雨中,巨蟒疯狂地冲过去,没有巨石的阻挡一切变得更加清晰,身体围成一个封闭的圆圈,不断缩小,有了前两次挨打的经验它也知道面前这个人不简单,贸然攻击可能还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