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她肯定会把本子扔出去,让他滚到一边不要打扰她睡觉。
可想到自己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要看他写一百个字的承诺,她只好强撑着精神撩开眼,拿过笔在本子上勾勾画画,一边画一边打哈欠,都怪孟堂那个狗东西给得炭火太足,整个屋子里暖烘烘的……
笔尖在纸上已经画不下去,颤颤巍巍地点了好多小点,视线无法聚焦,眼前一片模糊。
下一秒身子一轻,鼻息缠绕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笔和纸顺着腰间滑落,被圈在怀里,她闹不清状况地哼咛了一声。
“先睡会儿。”耳边是胸腔很轻地振动声。
她猜他应该是刚晨跑完回来,明明瘸了个腿却比别人好得都快,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人不到一个月就天天晨跑锻炼了,每天他起来被迫她也要起,强行练了一个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靠在他怀里比在椅子上舒服多了,迷迷糊糊地伸手勾着他脖子,朝他下巴亲了口。
阮五屏住呼吸,利索地捡起地上的纸和笔跑回自己的房间看书。
她没出息地哼着:“齐宴,你该刮胡子了,扎。”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肯定会怀疑那人是在故意勾引他,可她不一样,她是认真在建议。
怀里的人困得到劲儿,躺在他怀里又抱又亲,一副任他折腾的懒怠模样。
他不想多去和一个睡鬼计较,可眼神落在她身上一点儿也挪不动,明明只是闭着眼靠在他胸前,鼻尖盈盈的呼吸声都骚得他心痒,细长的睫毛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跟着抖了两下,在帐篷里细细养了好几天,皮肤透着莹润得亮,暖烘烘的红晕攀上来,顺着白麻棉制睡裙沿着脖子落尽半遮不遮的雪白处。
把她放在床上,他正要起身,揽着他脖子的手却更加用力地勾了勾。
他眉眼轻挑,附在她耳边克制地沉声:“再他妈勾,扒了你。”
齐宴一直觉得,阮白不仅仅是长得漂亮,漂亮女人他也见过不少,什么类型的都有。
但都没她带劲儿。
说不上来,就是那种掐着他心脏的带劲儿。
她想松手,他就能跳。
她不想,就只能任她捏着,心脏都要停滞了。
梦里的人好像被他的话吓到,极为不安地翻了个身,揽着他的手依旧没松。
这一转不好,直接转到床边某人的怀里,或许是因为熟悉的味道更有安全感,还使劲儿往那边蹭了蹭。
轻叹从头顶传过来,齐宴眼神晦暗。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至少在她面前他从来不是。
凝着她,这可是你自找的。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太阳西斜到了下午。
下腿不知怎的跟抽筋了一样难受,腰后也酸酸的,只当是自己睡了太久。
迷茫睁眼踩着棉拖往外走,客厅里听到某个不通人情的人扬着尾音。
“15s'。”
她靠在门边懒洋洋地看着,齐宴坐在沙发上,上身微躬,双肘抵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趴在地上做平板支撑的小身板。
“十四点五秒,十四秒,十三点五秒……”
“……”
阮五早就满头大汗,两根细棍一样的胳膊抖成筛子,别说十四秒,感觉下一秒就要完蛋。
“你跟个小孩较什么劲儿。”
软出水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哑意,黑瞳斜过去,她套着宽大的白睡裙,乌发随意披在身上,刚刚睡醒的眸子有些肿,靠在门边睨了他一眼。
红唇皓齿,衬得愈发的白。
“你过来。”她没招手,但都知道是对谁说的。
阮五不敢,还是这个姿势怯怯地朝齐宴看去,某个男人哪还有心思管他,黏在门边没移过眼。
阮白被气笑了,手指圈着头发,漫不经心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过去。”他跟着吐了两个听不清情绪的字。
阮五这才敢爬起来,两只腿直发麻,走过去全凭肌肉记忆,麻的他都想四肢爬行。
“姐姐。”他很乖地喊着,像是意识到什么赶紧说道,“哥哥在和我锻炼。”
这种时候还在替他打掩护。
看着面前的小可怜蛋,她问了句:“多长时间了?”
而后又摆了摆手:“算了,你先去吃饭吧,这个月长不了五斤要你好看。”
她知道他不敢说实话。
“好。”阮五敲着腿乖乖点头,想去看齐宴的表情,被阮白一掌心推着到了一边。
“你怕他干什么,有我在他还能卖了你不成?”
阮五注意到身后的男人轻笑了一声。
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眼都不敢抬就走了。
等阮五跑远了,阮白才迈着两条发酸的腿坐到他旁边,她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
“阮五是我要留下的你看见了吧?”
“嗯。”他转着细烟,一下一下绕过食指。
阮白知道他不会抽烟,她在的地方他都不会抽。
“他这孩子挺好的,你闲着没事老是为难他干什么?”
卧室安排在离她最远最小的房间,吃鱼给他吃鱼头,连阮五精心给她做的纸花第二天都会被他“不小心”剪个稀巴烂。
前几次她就忍了。
这次实在有害青少年身体健康。
“有吗?”他还不以为意地反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