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蒋欣芮用了什么手段联系到了她的父亲母亲,他们跨省直接出警, 这才有了警察上门的这档子事。
李壮气极,挥舞起鞭子照着蒋欣芮的腿就给了一鞭。
疼,一瞬间就就是几乎要把骨头斩断的疼。
蒋欣芮曾经见过这根鞭子, 李壮对它爱惜极了,据说里头包了一根铁骨, 因此挥舞起来赫赫生风。
现在那根被外头的牛皮紧紧缠绕的细长的铁条, 就裹挟着稠密的怒气, 狠狠砸在蒋欣芮的腿骨上。她的腿很快就没什么知觉了,只剩下麻木, 涨到快冲出皮肤的麻木。
一旁的冯熙大声喝住李壮, 叫他住手。但还没等她挣脱桎梏冲上来,李壮就已经再一次动了手。蒋欣芮挺着大肚子躲闪不及,被重重踹了一脚, 歪到一旁的地上, 脑袋重重磕了下去。
李壮动着手,嘴上还叫骂着, 一边又让围观的村民们去村外拦住警察。
平日里,李壮说的话会让他们多有忌惮, 但现在众人却都有些迟疑。警察开着警车一路鸣笛过来,这显然已经不是村里的平头百姓,可以轻易拦得住的了。
“李壮!”冯熙大叫道,“你殴打被拐卖的妇女,阻拦妇女个人的回乡意志,已经构成的犯罪。如果你再不知悔改,阻拦警方正常执行公务的行动,那就是罪加一等!”
有两个已经准备往院外磨蹭的村民听了冯熙的话,又默默收回脚来,站在一旁等待着下文。
李壮一改从前憨厚老实的形象,脸上露出残忍又恶意的笑容。他攥着鞭子,回身看着一个个踌躇不前的男人们,有些好笑地朝他们叫起来: “你们以为,警察只是来抓我的吗?要是让这帮孙子们真进来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
“你以为你们是在帮谁?帮我吗?其实是在帮你们自己。”
“你们想让媳妇儿孙都被人带走吗?你们想去蹲笆篱子,吃牢饭吗?!”
三言两语之间,同在一条贼船上的村民们已经被李壮鼓动着,想要去和警察比划比划了。
冯熙目眦欲裂,猩红着眼睛看着这些穷凶极恶的乡民,不无痛惜地大喊:“你们不要听他煽动,不要在犯罪的路上越走越……”
小马的父亲老马,这时有些忍不住了,走上前来狠狠扇了冯熙一个嘴巴。
小马下意识地出手想要拦住父亲,却也被老马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怒骂道:“个不争气的东西,为了个女人差点把全村都搭进去。你等我回来打死你。”
他又把头转向冯熙,哑着嗓子说:“你这个吃里爬外的贱人,我们老马家待你不薄,从来也没有让你受过罪。你怎么就捂不热?”
他的一番话,让身为警察,见过不少罪犯的冯熙都有些震惊。他居然能如此认不清自己的所作所为,竟能如此颠倒黑白。
没等冯熙再反驳,老马已经带着人出去了。从院里看围墙外露出的头顶,他们离开的方向和警车鸣笛的方向是一致的。
人呼啦呼啦地离开,院子里边只剩下蒋欣芮和冯熙,李壮,曲丽和她丈夫,以及扣下了冯熙的小马。
计划有变。原本预计等警方到场,能当场逮捕正在施暴的村民,但现在村民们可能会阻拦警察进村的脚步。
即便是警方执行公务,也没有权力对未被认定为嫌疑人的人民群众实施强制措施,只能优先做疏导。
疏导过程势必要花费时间。可一旦警方来晚了,院子里很可能就是两尸三命。
冯熙赌不起。
眼看着李壮行为癫狂,甚至抽出一旁的砍骨刀,高高举起手又要对蒋欣芮下手,冯熙一个巧劲挣脱开小马给他系的并不牢靠的绳结,撑起身体,大喊一声:“不许动!”,就要朝李壮扑过去。
李壮见她挣脱,低声咒骂一句,拎起在地上因为疼痛还在抽气的蒋欣芮,直接把刀架在了蒋欣芮的脖子上。
纵然冯熙身体素质不错,技巧也好,可她毕竟被困在绳套里太久,动作有些僵硬迟滞,到底没能在李壮把刀架上之前从他手里把人抢过来。
空气一瞬间凝滞起来。
冷汗顺着冯熙的额头往下淌,慢慢流到了她的眼睛里,刺激得她睁不开。她看不清蒋欣芮现在的表情,自然,也无法给她传递什么信号。
李壮一手掐着蒋欣芮的肩膀,另一手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瞪着正前方的冯熙,眼中的恨意几乎要爆裂开来。
他故意让刀刃在蒋欣芮的脖子上划出一个不深的伤口,看着殷红的血留下来,他笑了,咬着牙质问蒋欣芮:“媳妇,除了花钱把你买下来,我有什么对不起你吗?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蒋欣芮全身都疼,生命力正在从身上的伤口慢慢逸散出去。
自己大概也没什么活路了,她想。他们能做出拦警车的事情,自然在气极的时候,也有可能会直接杀了她。
或许也可能用她来谈判,给他们谋求一条生路。
到了这个地步,蒋欣芮也没什么恐惧了,梗着脖子朝李壮喊道:“我为什么要你对我好?明明是你在你弟弟那里选中了我。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场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