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素最亲近爱戴师父了,今天看着也不怎么悲伤……”有人接道。
几个人说着,又齐齐望向了邵宁华。
邵宁华一直未开口,眼睛死盯着那盏油灯,眸中只有那一点烛火摇曳。他感觉得到师弟师妹都在看自己,等着自己的决定。他平素也十分宠爱小师妹,其他人都能看出的端倪,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是与白日里形势瞬息万变、来不及细想不同,他现在要考虑更多地东西。师父不在了,他是大师兄,他做错一个决定,说不定寒刀门会满门皆灭。
他得让师弟师妹们活下去,还有师父和小师妹的仇要报。
“那绝不是小师妹,”他说,“许是夺舍,但我们现在不能揭穿她。我们现在修为太低,远不是她的对手,又得罪了剑宗,寒刀门说不定还要靠她护着。”
“如果小师妹真的被夺舍了,我们还要靠仇人庇护苟活吗?”
“不知道是哪个魔头,若是心狠手辣之辈,说不定不必等剑宗,我们先被她杀了。”
“要是揭穿她,她肯定会赶尽杀绝。我们倒是无所谓,师弟师妹们怎么办?”
“她把薛凡留了下来,我们又得罪了道宗。她有什么目的?”
“小师妹资质也不好,她为什么要夺师妹的身体……”
几个人七嘴八舌也未讨论出什么结果,最后都默认了邵宁华的决定。只是气氛比之前更为低落。
之前开口的师姐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出声:“师父被人害了,现在连小师妹也被人夺舍了,怎么这样……”
啜泣声在厢房里响起,众人静默不语,只有隐隐颤抖的衣衫暴露了他们的心思。邵宁华仰着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瞳孔发散无神。
怎么会这样?因为太弱了。所以没有师父,他们面对仇家不堪一击,枉论报仇;所以明明是剑宗无理,却要他们卑躬屈膝,感恩戴德;所以师妹被人夺舍,他们不敢揭穿,不敢质问。
原来真正的修真界是这样的,弱者只能苟延残喘,然后被吞食殆尽。
灯油烧尽,烛火一点点熄灭,厢房归于黑暗之中。青年的身体一动不动,像是与黑暗融为一体。
此时,心狠手辣的魔头叶沉鱼正坐在二楼的栏杆上,目光刚好落在左厢房,她眼底没什么情绪,手搭在刀上,表情有微妙的放空感。厢房里微弱的光亮消失之后,她又收回了目光。
这次的原身有许多关系匪浅的人,为了避免麻烦,她本来应该立刻离开的。只不过她今天才被剑宗的人记住,要是现在离开,还要找其他人弄法宝和灵石,哪有送上门的方便。
何况她是极怕麻烦的人,更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总不能惹了麻烦之后,就把麻烦扔给原身的宗门。
刚好寒刀门的练武场可以用来让薛凡修炼,她也可以出灵石让寒刀门的人帮忙打下手。
夜风吹过,少女的身形渐渐隐入夜色。
系统听起来极富有人性色彩的声音响起来:
叶沉鱼抚摸着刀刃,略带疑惑地“嗯”了一声。
系统说。
第八章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八)
寒刀门这边众人心思不尽相同,山门沉寂。
剑宗却灯火通明,几大掌峰剑君汇聚于议事堂,面色凝重。
赵清鸿与青芜立于堂下,赵清鸿此时眼眶飞红,难掩悲痛的模样:“弟子请各位师伯师叔做主,弟子今日途径东地寒刀门, 发现他们被其他修士欺压,想要施以援手。谁知他们蛮横无理,不止对剑宗出言不逊,还对我们出手。弟子不敌,恐其他师弟师妹有性命之忧,只能同青芜师妹逃走。恳请各位师伯师叔救下师弟师妹们!”
青芜眼眶红肿, 懊恼又自责,只是在赵清鸿说话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咬牙跪到:“青芜行事莽撞, 让师弟师妹们深陷险境,请师伯师叔求求他们,”
这几句话让几大掌峰都面露惊色,数百年以来剑宗都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宗,除了道宗能与其争上一争,其他门派都是避而不及的。
掌门人居于上首,面色凝重:“事情就是如此,清鸿和青芜虽然逃脱,但其他弟子恐怕已身陷囹圄。我已让清源剑君先行,只是怕那些弟子已经遭了毒手了。”
“寒刀门?从未听过这个门派。“
“是东地的一个小门派,听说最高才是金丹。”
赵清鸿道:“是有一大能夺舍,我们去时不知,开罪了她。”
“夺舍的人也敢如此嚣张。”平越剑君怒目圆瞪,“此等恶人杀了祭剑便是。”他号“平越”,却最为急怒,恨不得将人斩杀当场。
“这是自然, ”掌门点头,却又长叹一声, “我只是怕那些弟子……”寒刀门这种小门派本不用将各大掌峰汇聚于此,只是这次失陷了数十内门弟子。这可是剑宗近百年未有过的事情。
“虽未听过此人,但谅他也不敢戮剑宗弟子。”掌峰剑君们却觉得他过于多虑,“既然是各峰弟子受陷,自当由各峰弟子去营救,免得清源剑君束手束脚。”
“我也是这样想的。”掌门抚了抚胡须,让赵清鸿和青芜两人再带上百名内峰弟子,助清源剑君救人。清源剑君早已到了渡劫期,况且剑修在平级之中单挑无敌,即便是上古大能夺舍,也是绰绰有余。
“这件事虽因你而起,却不是你的过错。”众人散去之后,掌门宽慰着赵清鸿,“你莫要放在心上,下月就是各宗试炼之时,不要影响了比试。”修真界十年为期,在天山举行试炼大会,让青年弟子上去比试。随后便是各宗招收弟子的时候,所以格外重视这次比试的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