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看了一会儿怀里的谷物,抬头疑惑地问道:“姐姐,他们为什么不去厨房?”
叶沉鱼作为一个从来不会想这种问题的人,轻轻摇了摇头。男孩却冥思苦想了起来,片刻后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厨房里的东西虽然可以直接吃,但是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吃。”
“而且换了我的话,听说县衙被砸开了,我肯定也是去抢粮食,想不起到厨房去吃东西。”
他自问自答了一翻,还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叶沉鱼一路上没说话,走出了县衙大门之后,才说了一句:“也有人去了厨房。”她听到了。
“啊?”男孩早忘了刚才的问题,专心致志地看着怀中的粮食,生怕掉出一粒来。
“晚上我们可以煮粥喝了,不对、不对,不能吃这么快……”他伸手去扯叶沉鱼的衣袖,“姐,我们晚上吃肉包子吧。”
叶沉鱼握着刀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男孩没有得到回应,仍旧絮絮叨叨地念着这些粮食怎么吃。
粮仓。
人们终于抢完了粮食,心急地往外跑。有人环顾了一周,发现刚刚带着他们进来的女子不止何时消失了,口中嘀咕道:“怎么不见了?”
有人急匆匆从他身旁跑过,不忘说一句:“那一定是神女,不然怎么会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当天晚上,城内的百姓吃到了一个多月以来第一顿热腾腾的饭。渔阳县出现了神女临世,救苦救难的传言也流传开来。
第五章 我在乱世养反派(五)
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木屋,男孩将怀里的粮食都倒进了米缸,还趴在缸沿上看了一会儿。
叶沉鱼跟过去看了一眼,黄澄澄的一层堪堪铺满了缸底,估计吃不了几天。
事实上,可能还不够叶沉鱼一顿吃的。
这点粮食根本不够,而且叶沉鱼的嘴早就被月离影喂刁了。不要说是粗粮,连普通的精米都很少吃,全都是精挑细选的出来珍珠米。菜色就更不用说了,五湖西海的特色,精挑细选的食材,最后端上来的东西,皇帝也未必吃得上。
望着缸里这点米,叶沉鱼觉得自己可能得再找点吃的。
她在这边思考如何能吃饱以及吃好,那边男孩已经开始收拾地上的木板,试图将那几块木板重新拼成“门”。
叶沉鱼想了一会儿,又敲了敲系统无果后,问拼木板的男孩:“这里闹饥荒,有没有其他地方比较富庶,有粮食?”
最好还有酒楼,可以做好吃的菜。
男孩没听懂“富庶”是什么意思,但是听懂有粮食吃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大家都没饭吃,之前还来过好多逃难的人,说是从那边过来的……”
他站起来,指了指北面:“那边也没有饭吃,而且四处都在打仗,大家都在跑,都吃不上饭。”
男孩又蹲下去摆弄木板,突然啊了一声:“不过淮南王看起来不缺饭吃,淮南一定有粮食!”
淮南王?叶沉鱼听他说起过这个名字:“是来施粥的那个?”
男孩猛点头:“对,之前村头的李秀才说了,淮南王是天降明主!”
“他不是王爷吗?”叶沉鱼反问,“明主应该是皇帝吧?”
“不知道。”男孩苦恼地回想着,“他好像是说之后?总之淮南王是个好人,跟着他能吃上饭,当时走了好多人都去淮南军了。”
“可惜我年纪太小……”男孩低着头,声音有些低,“不然换了粮食,爹和娘都能吃上。”
他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两只肩膀不断地抖动着。
叶沉鱼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他,微微有些走神。过了好一会儿,男孩爬起来去堵门,叶沉鱼突然说道:“我们明天离开这里。”
男孩扶着木板,茫然地回头:“去哪儿?”
“去淮南。”吃酒楼。
“可是淮南好远……”男孩强调道,“好远好远。”
“再远也能过去。”叶沉鱼一顿,低头看看男孩细痩的四肢。她可能需要找一辆马车。
这个好办,马车这种东西她时常抢,知道在什么地方。
入了夜,男孩蜷缩在木床上,陷入了熟睡之中。叶沉鱼怀中抱着长刀,临窗而立,如水的月华染了她一身。
系统消失,没有任务,武学上也遇到了瓶颈。她现在似乎没什么可以做的,又似乎什么都可以做。
总之,先去找一个有东西吃的地方。运气好的话,路上可以抢点劫匪的粮食财物。然后……叶沉鱼回过头看床上的男孩。她以前是不会管原身身边的人的,但这一次她不止顶替了原身的身份,还吃了原身的半块饼。
能救命的半块饼。
她得负责,至少不能让原身的弟弟饿死。
养孩子这种事,叶沉鱼是没经验的。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叶沉鱼推断,有吃有喝,有穿有住总不会养死的。
叶沉鱼一只手扶上窗沿,轻轻跳了出去,落地之时,屋子里传来一句梦呓:“姐姐不要扔下轩儿……”
男孩的呼吸平稳而绵长,叶沉鱼并未回头,飞掠至远处。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天边泛起白色,男孩也揉着睡眼醒了过来。他起来之后,发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喊:“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