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云抿紧嘴唇,不说话。
“横竖都是替我谋前程,你亲自出面,此事便成了。以后我不会有别的子嗣,别的女人,挣来的钱财与功名全是你的。你拿捏着我的命门,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奴隶,有什么不好?”
石三郎看着赵锦云,看着她遮挡后仍旧露出露出一点红印的脖子。
他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我就不痛苦?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别人,心中能好受?”他说着,轻轻掀起自己左手的袖子。
他的左手腕上,是一道深深的血痕。
赵锦云大惊,赶紧拿过他的手:“你这个傻瓜!”
石三郎声音低低:“是我的错,我骗了你,我无能,我本就该下地狱,受那烈油烹煮,火山焚烧,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赵锦云拼命地摇头,眼中已经开始泛泪光了。三郎能有什么错,都是她要得太多了!倘若她安安分分地守着三郎,三郎怎地又会想出这般见不得人的法子?
石三郎又哄她:“我们且家去可好?在外面叫人看了徒惹笑话。”
赵锦云这才发现自己失魂落魄的走着,竟不知不觉地坐在人家的摊子上,摊贩已经看了他们好几次。
她赶紧垂头:“好。”
石三郎含笑起身,给了摊贩十个钱,才拉着赵锦云一道走了。
他拿捏不了别的女人,但对赵锦云,他压根并不放在心上。
赵锦衣回到家中,喉咙仍旧疼得厉害。医工也嘱咐了,只能吃易克化的东西。吴氏便嘱咐梅染,这两日不要到大厨房去取食了,她在二房的小灶房熬粥,到时候让无衣送过来。
赵锦衣这一回到家中,仍旧觉得疲累,便不管别的,只埋头睡觉。
这一睡再醒来,已经是暮色四合了。
她才伸了个懒腰,梅染悄悄过来:“姑娘,大太太来了,说是来探病。”
自从二姐姐嫁出去后,申平乐又隔三差五的来寻麻烦,大伯父整日与那些小妾玩乐,大伯母一下子消沉了不少。
赵锦衣起身:“请大太太进来。”
黄氏在秋红的搀扶下进了房。
赵锦衣披散着头发,披着藕荷色的斗篷,一张脸儿蜡黄。
“侄女请大伯母安。”少女规规矩矩的行礼。
黄氏细细的打量着赵锦衣,发觉她真的是病了,才笑吟吟道:“衣儿不必多礼,快快上床躺着,勿要再受了风寒。”
赵锦衣自是不会亏待自己,从善如流的又躺在床上:“侄女不过是受些小风寒,竟惊动了大伯母,可真是侄女的不是。大伯母可得坐得离侄女远些才好,免得过了病气。”
黄氏眼睛一眯。她这个四侄女,说起话来还真是八面玲珑,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哎,可惜了!
她嘘寒问暖了一番,终于转入了正题:“衣儿可听说了,咱们康乐坊里的郑家,又成了人人艳羡的人家。”
赵锦衣摇头:“侄女这两日不舒服,竟是没注意呢。若是大伯母有空,可能与侄女说说?”
黄氏笑道:“伯母瞧衣儿日日在外头,还以为衣儿省得此事呢。倒也不是别的什么事,就是寄住在郑家的表姑娘,竟然被选中了,不日便要进宫了呢。哎,郑家那表姑娘伯母也是见过的,与咱们赵家的姑娘们比起来,这姿色,仪态还是略逊了那么一些。”
赵锦衣眉头一挑,肃了脸色:“大伯母慎言!”
她的声音沙哑,厉声说起话来竟然有几分气势。
黄氏竟被唬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讪讪笑道:“这不是在自家家中嘛,说说又有何妨?”
赵锦衣也笑了笑,意味深长:“大伯母,这隔墙有耳,还是谨慎些好。”
黄氏也反应过来了,她本来要与赵锦衣说的并不是这件事,怎地被带偏了呢。
她笑道:“倒是伯母思虑不周了。不过呀,衣儿在大伯母心中,素来是极好的。比起那郑家的表姑娘,不省得要好上多少倍。若是衣儿中选,大伯母怕是作梦都要笑醒。”
大伯母竟还没死心。
赵锦衣凉凉道:“如今秀女的名单已然尘埃落定,大伯母莫不是有通天的本事,还能将衣儿加塞上去不成?”
“衣儿是取笑伯母了,伯母哪有这等本事。”黄氏讪讪的笑了笑,终于言归正传,“不知衣儿可是记得,大伯母有一位远嫁陕西路的姐姐,嗳,就是你二姐姐的大姨母。不久前她家举家回了京都,还来吃了喜酒。”
黄氏顿了顿,脸上堆着笑:“她的大儿子,我的大外甥,对衣儿是一见倾心呢。”
第230章 宋景行又做官了
黄家大姨母的大儿子?那日喜宴上人来人往,年轻男子众多,她除了宋景行,谁都没注意。
赵锦衣喉咙疼,懒得去想,只懒懒道:“哦,那恐怕要让大伯母失望了。侄女并没有纳妾的打算呢。”
“你!”黄氏差些被她这句话给活活气死。什么纳妾,她是姑娘家,纳什么妾!
黄氏气得跳起来,指着赵锦衣:“你,你别不识好歹,人家好歹也是个八品的小京官,比那宋景行要好多了!”
赵锦衣眉一挑,顾不上自己喉咙还疼得厉害,当即厉声道:“梅染鸦儿,送客!”明明大姐姐与二姐姐都是温婉良善的性子,可大伯母的脸皮怎地就这般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