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做的事情。
她比她想象中火，这个负责问话的女警就知道她。当听到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打倒一个成年男人时，并不意外，还夸奖她。
当然，女警也委婉提醒她，尽量少以身犯险。
团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很脏。
“姐姐，”她小声说，“他们真的是母子吗？”
女警：“那边的审问结果还没出来。”
团子不再说话，慢吞吞的爬下椅子。
顾池在大厅里等她，见她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先带她去洗手。
兄妹俩都没说话，这让系统有点怕。
审问结果出来得快。
那个男人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可家里有点资产。
随着他年纪增长，毫无长进，母亲便不再给他钱。
这次，他是没钱了回家找母亲要钱，还拿出水果刀威胁对方。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捅了对方一刀，又在家里翻箱倒柜。
女警蹲在长椅前，直视团子。
“情况大概是这样的，我们正在和医院那边联系，看看那位女士是否脱离危险。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黑润的大眼睛盯着她。
“姐姐，他会被判多久？”
女警顿住。
这时，顾池冷声道，“这要看那位女士是否谅解了。”
年轻的画家面无表情，“如果那人假惺惺的表示忏悔，那位女士又表示谅解，顶多判三年，说不定还会缓刑。”
团子抬头看他。
顾池整张脸都蒙上阴霾。
“你好心救她，她还会埋怨你，信不信？”
团子：“……”
没多久，守在医院那边的警察也来了电话。
“伤势不重，人已经清醒了，还和我们说了很多话。”
顾池听到这句话，讥讽一笑。
医院那边的民警表示，老婆婆醒来后，表示儿子只是一时冲动做错事，要谅解对方，希望放了她儿子。
这位民警应该是在病房门口打的电话，因此病房里的声音也传过来了。
“都说了我儿子不是故意的！”
“既然伤势不重，就该放了我儿子！”
“都怪那个小丫头，她干嘛报警？我又没求她！”
“我儿子难道会看着我失血过多不叫救护车吗？”
第176章 侠义
顾池带着团子离开。
他们走到马路边，准备拦车。
团子一直很安静，顾池心疼的同时，又想借这个机会教育她。
“渺渺，现在你该知道，有些人，不值得救了。”
小女孩抬头，看到那张清俊的脸爬满阴鸷。
大家都以为昔日那个少年走出了心理阴影，变成了一个温柔体贴的人。
可温柔只是面具，有时候微笑着拒绝提供帮助，不会引起埋怨。
顾池没笑，直勾勾的看着妹妹，仿佛在看另一个自己，一个热血过头的大傻瓜。
“有的人，你帮了，他们可以很冷漠的旁观你受伤。有的人，你帮了，她会和做错事的人站在一起指责你。说不定他们还会在背后嘲笑你的善良和勇敢，说你是傻瓜。”
团子眨眨眼，歪了歪脑袋，“你在说警察小哥哥小姐姐们是傻瓜吗？”
那股阴郁的气息一滞，顾池蹙眉，“你在说什么？”
团子指了指不远处的派出所。
“渺渺听到了哦，隔壁休息室里，有个人在骂一个警察小哥哥，因为那个小哥哥抓了他偷东西的儿子。”
她伸出肉爪，数了数，“还有两个男人在骂警察小姐姐，因为他们晚上吵架影响别人休息，居委会解决不了，有人报警了，他们却骂负责解决问题的小姐姐。”
团子数啊数，以纯真的语气说，“顾池哥哥是觉得渺渺很傻吗？那和渺渺一样傻的人有很多哦。”
顾池无言以对。毕竟这是事实，基层民警的确经常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的确是他们的职责，可总有人对他们的工作指指点点，却不知道很多人都是在高强度工作。
刑警更是如此，很多人因为高强度工作在岗位上猝死，又有一些人跳出来哀悼，说上层压榨他们，说他们得不到良好的休息是上层的错。
埋怨他们工作效率太低的是那些人，等他们牺牲后，假惺惺说他们平时应该好好休息的也是那些人。
门外汉不知道一个案件的完整流程，不知道一名刑警同一时间段要处理多少案件。他们听风就是雨，迫不及待的发出声音，被媒体利用施压，那些人更快的透支生命，最后在岗位上倒下，又成了许多人，许多媒体的流量。
如此反复，从未改变。
“等等，两件事是不一样的。”
顾池努力不被妹妹带偏。
“我很佩服他们，可这是他们的工作，你只是一个要去上幼儿园的小孩。”
团子摇头，“可是渺渺是侠客啊！”
她拍拍心口，“习武之人不能忘记的就是‘侠义’。这是渺渺的侠义，如果渺渺不这么做，渺渺就不是女侠了。”
顾池正要说‘那你不当女侠好了’，就听到团子可怜巴巴道，“那渺渺就失去存在的意义了。”
年轻的画家顿住，黑如墨的眼凝视着眼前的小女孩。
他听到妹妹奶呼呼的声音，仿佛很近，又仿佛从天际边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