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莉丝想了想，问亡魂：“你叫什么名字？”
亡魂说：“黛拉，我叫黛拉。”
众人都一皱眉。
黛拉以这种形象出现在这座石室，那大概率他们的出逃计划……失败了。
而黛拉后来不知什么缘故进入了这间石室，最终被激发代价的魔法阵逼到发疯，或是死亡。
希缇亚尤其能够体会她的感受，心情有些沉重。黛拉的代价兴许和容貌有关，或许是因为受不了自己后来的样子，她戳瞎了自己的眼睛。
她轻轻伸出手，尝试触碰黛拉的脸，感觉摸到了一片冰冰凉凉的东西。黛拉一惊，刚要尖叫，却听到希缇亚温柔的声音：“你变回自己的样子了，你一点也不难看。”
没有人察觉，甚至希缇亚自己也没有发现，微弱的白色光点顺着她的手心，蔓延到黛拉气体状态的脸上。
而听到这个，黛拉愣了愣：“真的吗？”
柯莉丝也点头：“真的。”
黛拉的气场一下子变了，然后不太熟练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我无数次向女神祈祷，让我从这场噩梦里醒来。太好了，我终于醒了。”
她的笑容仿佛午后的暖阳，穿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阳光再次回到她脸上。
希缇亚百感交集，她从未如此希望每一个实验品都能在噩梦中醒来，就像她自己一样，女神眷顾了她，那么她理应为神代劳，替神爱护祂的子民。
又仿佛，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
黛拉又问：“请问，您是侍者吗？”
希缇亚回答：“是的。”
她回答得毫无察觉，然而紧接着，谁都没想到的变故发生了。
刚才温柔解脱的黛拉突然不见了，她的面容再次变成了之前癫狂的样子，甚至比之前更加暴戾和疯狂。
她的面孔彻底变成了狰狞的样子，空洞的眼睛盯着希缇亚的方向，里面是要将人撕碎的痛恨。
看不见的白色光点变成了血红色。
“女神为什么当时不救我？！”
黛拉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完全没有刚才提起女神的小心翼翼：“我无数次向女神祈祷，无数次呼唤女神的眷顾，神在哪里？祂为什么不救我！祂为什么现在才来？！”
嘶吼中，她居然挣脱了墨伊斯的禁锢，白色亡魂铺天盖地，唯一能够看清的黛拉的脸上留下两行恐怖的血泪，她彻底失去了理智：“没用的神明，不需要信仰，不需要存在，杀了祂，祂理应成为世界的养料，祂理应被祂的信徒取代——”石室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白色亡魂在石墙上刮出一道道裂缝，原本柔软的雾气此时化作了冰冷锋利的尖刀，希缇亚毫不怀疑，只一道雾气就能把她彻底切碎！
“这里！”
米尔顿突然指向墙角，那里不知何时竟然开了一道小门，众人二话不说，立刻钻进那道小门。希缇亚肩上站着亚尔林，抱紧了墨伊斯的手，一头钻进了小门中。
第58章 背叛者
“轰！”
几人合力关上了小门，透过厚厚的石墙，仍旧隐约能听到石室之内黛拉的嘶吼，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久久不散，惊魂未定。
小队的各位作为奥诺兰纳的学生，自然从来都是生命女神虔诚而忠实的拥护者，几乎没有听过这种直白又疯狂的渎神言论，这下突然直面异端，纷纷有种世界崩塌之感。
特别是柯莉丝，打心底觉得不太舒服。
“她……”
“这是什么？！”
柯莉丝与唐纳的声音交叠响起，柯莉丝一回头，才发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抬头看向左边，也跟着看了过去，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是祭神殿。”米尔顿介绍道，“也是这个遗迹的最深处。”
尽管连通着狭窄逼仄的代价石室，但仅仅通过断壁残垣也能窥见这座“祭神殿”的高大宏伟。
石壁四面无窗，穹顶高远，但应该还是在地下空间。斑驳石柱支撑着大殿四角，宏伟而阴森。
而他们一齐看向的则是大殿一侧与房顶齐高的雕像。
即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莉莲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声问：“这个……雕像，是这里祭的‘神’吗？”
凯撒脱口而出：“异神？”
唐纳缩了缩脖子。
希缇亚面色凝重，慢慢走到了那座高大的颓败的雕像之前。和神殿中的神像面容模糊不同，这座雕像的面容清晰可见。
它雕刻的是一个年轻男人，面容称得上英俊，眼窝深邃，嘴唇薄如刀片。男人半披着一件光滑的披风，披风之下是一身劲装。比起他们惯常在神殿中见到的高贵典雅，这位“神明”更加张狂与野性。
不知是因为周遭氛围使然，还是雕刻者故意为之，这座雕像给人一种充满戾气的感觉。
柯莉丝把她惯常使用的长柄拿在手里，低声说：“我觉得有点冷飕飕的。”
莉莲跟着走到希缇亚旁边，兴致勃勃地打量雕像。希缇亚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神明吗？异神还是古神？”
莉莲眨眨眼，一拍手：“对哦，远古神明陨落成迷，说不定祂们现在仍然被异端信仰。我怎么没想到！”
但接着她眯了眯眼，摇头：“很可惜，就算是在神史学上钻研最深的教授也说过，古神的痕迹大部分已经被时间消磨。所以谁也不知道古神是不是有这样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