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缇亚大致明白了：“我们得把黛和巴里带走。”
墨伊斯点头，而就在此时，周遭阴沉的天空中突然浮现了影影绰绰的白色人影，空气一下子变得冰冷阴森，仿佛自树林深处传来了亡灵的幽咽。
巴里疑惑喃喃：“亡灵？”
“是达萨！”希缇亚和墨伊斯明白过来，达萨之前说会帮他们离开，指的就是现在。
祭坛周围突然出现了混乱，准备好的其他祭品被打翻在地，祭坛上画好的符文被弄花，不少人突然被白翳蒙住了眼睛，数不胜数的白影在林中虎视眈眈。
看守着巴里的两个渔人也被蒙住眼睛，墨伊斯一把拉起希缇亚和巴里两人，快速朝黛那边靠近。然而刚要解开缠在黛身上的渔网，墨伊斯的手被猛然弹开。
“不好！”墨伊斯立即转头看向库鲁鲁的方向，果然，拿着‘圣物’鱼叉的他毫发无损，幽灵完全无法靠近他。
希缇亚召唤嗜生藤挡住了周围的渔人，比起墨伊斯受到的压制，她尚且能够使用卡牌，只不过稳定性和强度大大下降。
祭坛上，库鲁鲁看到挡在他面前的幽灵达萨，举起鱼叉将他挥散，望着眼前的混乱狼藉，他问赫尔鲁：“爷爷，怎么办？”
“是‘留下’的人。”赫尔鲁面色沉沉，看向正在试图解救黛的三人，一锤定音，“提前开始祭典！就现在！”
有了命令，库鲁鲁立刻组织。他举着鱼叉挥散了作乱的幽灵。正如希缇亚所料想的，这里被“留下”的幽灵只是徘徊不去的亡魂，远远达不到能够被巴里操控的失控亡灵的实力。
达萨大概年纪太小，并不了解库鲁鲁他们所被赋予的能力。
没有幽灵阻挠的渔人们立刻围在他们几人身边，抬起渔网，将黛仍在祭坛中央。库鲁鲁押着巴里，另一手举着鱼叉。希缇亚和墨伊斯也被带到了祭坛上。
不知何时，渔人岛的岛民全都聚集在了这片空地，围在祭坛的周围，双手合十，虔诚地望着祭坛上的圣物以及“主祭”，念起了语调怪异的祷词。一群举着与“圣物”相似的漆黑鱼叉的健壮渔人环绕在祭坛下方，面目凶恶地盯着他们。
“外来者，”库鲁鲁递给希缇亚一把刀，指了指黛。
“杀死人鱼，用它的血浇灌圣物，你就能够获得‘留下’的资格。”
第106章 糟，她看上我了！
听到库鲁鲁的条件，巴里便闹了起来，不住反抗着压制着他的库鲁鲁：“你们这群疯子！你们迟早要被生命女神惩罚……”
库鲁鲁丝毫不理会巴里，继续对希缇亚说：“但如果你们做不到——渔人岛不会让你们离开。”
希缇亚明白他的弦外之音，不能以幽灵的方式留下，那就留下尸体。
……真是疯子！
这种行径听起来不像任何一个正常的神明会指引信徒作出的，何况听墨伊斯的口气，他似乎并不抵触这位海洋与死亡之神，甚至隐隐约约抱有敬意。
但那两件有着死亡神力气息的“圣物”不会作假，那的的确确是海洋与死亡之神的神力。
她和墨伊斯的魔法力量都被压制，现在的情况恐怕陷入了僵局。
“你们，每年都会杀死一个人鱼？”希缇亚看着脚边一动不动的黛，有意拖延时间。
“人鱼是猎物，是背叛者，也是敌人。”库鲁鲁回答，“我们注定是天敌，渔人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找到珍珠礁，将人鱼从世界上灭绝。”
“疯子！”巴里啐道。
这下库鲁鲁的注意力被巴里吸引了过去，他脸上似乎露出些许悲悯，看着不忿的青年说道：“你身体里流着人鱼肮脏的血，我们作为你的朋友，愿意将成为主祭的机会让给你，这样你的肉.体就能够得到净化。”
巴里毫不领情：“呸！”
转而他咬了咬牙，对希缇亚说：“希缇亚大人，你们要做什么就做，不用管我，就算你们要杀了……我母亲，我不会怪你们，就当我为神明的事业做了点贡献。”
作为一名亡灵法师，巴里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被人怀疑他的信仰，惹来数不清的麻烦。
当时在雷暴草原第一次见面，希缇亚因为他的身世而对他产生兴趣。这家伙也许天性豁达，又也许是受了他那心格外大的父亲的影响，既不像黑暗精灵，也不像其他阴沉沉的亡灵法师。他对洛伦忠心耿耿，像兄长一样照顾着年幼的埃露莎，对朋友来者不拒。
另外，希缇亚感觉得到，他对生命怀有虔诚。不是对于神殿的盲信，而是执拗地信仰着生命之神本身。
这样一个有趣的、正直的又虔诚的信徒，如果在这种时候放弃了他，希缇亚一定会责怪自己。
毕竟神明的责任之一，就是保护自己的子民。
“放心吧，巴里。”希缇亚说，“我会救你和你母亲的。”
不等巴里回话，她看向库鲁鲁：“刀给我。”
库鲁鲁带着审视的目光将刀递给她。
这把刀一看就是把凶器，上面甚至残留着干涸的未被洗去的血迹，看上去很有些年头，入手沉甸甸的。希缇亚不动声色地接过，主动拉过墨伊斯的手捏了捏，似乎在确定着什么。
等到墨伊斯给了她回应，希缇亚了然，蹲下身，朝地上的黛举起了刀。
黛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她头发凌乱，嘴角沾着血，与巴里神似的玻璃珠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希缇亚，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