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神明的威压是存在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直视神明的震撼。
直到丹德一声怒吼。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异端最密集的地方，随着他慢慢漂浮到空中，所有异端的身体上亮起了隐约的暗光，是魔法回路的形状。
目睹一切的希缇亚一惊，顿时明白了丹德建立春雷会的目的。
在那些暗光亮起的同时，异端们突然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色，不少人突然举起手，看着那双手居然像泥浆一样发黑，然后快速碳化，扑簌簌落下碎屑。
而植入他们身体里的魔法回路，硬生生冲出了皮肉，无数发光的东西向最中央的丹德汇聚，但失去了回路的异端们，由于失去了魔法的支撑，生命力快速削减。他们不是如同人一样死去，而是变成了一地的黑色干块，或是粘稠的泥浆。
早就不是人了。
原来所有的实验品，都是最后为丹德提供魔法能量的储存罐。
堕落的神明，有了一次堕落，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丹德的身体被狂躁的魔法能量撑得快要爆炸，他随手一甩利剑，便使用了几个恐怖而复合的魔法。他的意识似乎都因此收到了影响，但他记得埃尔奎因，转头准确地找到他，发疯一样地冲了过去。
神明之间的争斗是足以毁灭一座城池的可怕。侍者们离得太近，许多人被残余的魔法能量击中，轰然倒地。
不远处的矿山被击碎，而再远一点，朗贝华城的城墙，以及城墙后面的房屋瞬间崩塌。
城中有人向外奔逃。
埃尔奎因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神明，尽管不擅长战斗，但他仍然抵挡住了丹德。只是被一个堕落神明弄得这样狼狈，让他十分不爽，他满脸不耐，对奥斯蒙道：“还不来帮忙！”
回头，他对丹德说：“别挣扎了，你早就应该在几百年前死去，甚至不用忍受现在的痛苦！”
丹德大吼一声，他捂着存放在心口处的莉珀芙蕾的灵魂，突然，全身的魔法能量以逆流的姿态聚集在身体一处。
埃尔奎因大惊：“你……你！”
丹德眼角流下鲜血，笑容阴鸷，他一把抓住了埃尔奎因的衣领，一字一顿：“你，别想逃走。”
话音落下，魔法能量从他的身体中轰然爆裂。
巨响震耳欲聋，埃尔奎因只来得及勉强在身前使用防御，然而距离太近，他还是受了重伤。
他感受着这具没用多久就变得残破的身体，因为疼痛骂骂咧咧：“混蛋，混蛋！奥斯蒙！奥斯——”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接着是奥斯蒙难掩兴奋的声音，他低声道：“我终于……等到了！”
埃尔奎因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顺着身体流失，他大惊失色，不停地说：“等等，奥斯蒙，你要干什么？你——”那只手硬生生从后脑勺，穿过了他的脸。黄色的神力没有回归多久，再次被取了出来，连带一个神明的灵魂。
“你，你在身体上动了手脚？！”埃尔奎因明白了，他连愤怒都没有流露，径直开始了恐惧，“不，等等，我可以给你权柄，还有力量，贪婪的无穷伟力，我都可以——”“吞噬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拥有。”奥斯蒙笑道，一口吞下了埃尔奎因的灵魂。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不知何时到来的、站在龙背上静静望着他的少女，扯开嘴角。
“欢迎回来，‘女神’。”
第118章 信仰的笼子
希缇亚听到奥斯蒙的称呼，朝地上的狼藉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不是你的‘女神’，你不应该这样称呼我。”
说完，她不理会奥斯蒙，拍拍亚尔林，让它落在丹德的旁边，自己跳了下去。
丹德的身上破了一个大洞，嘴角淌血，已经奄奄一息。意识到希缇亚靠近，他眼睛动了动，追随着她。
希缇亚的神情有些悲伤，除了埃尔奎因，这是她第一次亲自送走某位神明。
“你那是……什么表情？”丹德的嗓子如同破风箱，只说了一句话，他浑身的力气就失去了大半。
他意识到这点，不再说废话，试图加快语速：“喂，都给你了，给我……用好……”
说罢，几团不同颜色的光点从他身上慢慢漂浮，希缇亚一个一个看过去，分别是光明之神、黑暗之神和火焰之神的陨神余威。
丹德的眼神从余威上飘过，近乎空洞地望向埃尔奎因已经失去灵魂的身体，还有正在试图吸收灵魂的奥斯蒙。
“能看到那个人死，我已经值了。”
希缇亚眼圈一下子红了，慢慢拿出繁星灯，半蹲下来，看向已经闭上了眼睛的丹德。
她不知道其他神明死去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也忘了自己曾经是以什么心情死去。丹德的神情似乎有几分畅快，却仍保留着几分不忿。
诡计之神在死去的前一刻仍然说着谎话，他分明有所不甘。但那或许也象征着祂的倔强，希缇亚默不作声，为祂成全最后的体面。
“【逝水归流】。”
她低低地说。当蓝色的魔法触碰到丹德的身体，那具残破的人类身躯突然“噼啪”两声弹起几丝微弱的闪电，淡淡的紫色光点与浅红色光点一同从他心口的位置游了出来，像归群的鱼。
那是属于【雷电与诡计之神】丹德和【爱情与和平之神】莉珀芙蕾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