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是对着丫鬟说的。
那两个丫鬟千恩万谢的去了,要是没有大公子求情,她们今天又得脱层皮。
等到屋子里又剩下兄弟二人,封玉超语气阴沉地说:“把你的脾气收一收,千万别因小失大。”
封玉铎还是很怕他这个哥哥的,翻了翻眼睛,压下心中的不甘,说道:“我可再懒得玩什么浓情蜜意的把戏,依我看,下回干脆直接来硬的。”
“那小丫头的事可以暂且放一放,”封玉超说道:“就快到月初了,那件事才是最要紧的。”
封玉铎显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答道:“放心吧,我早就叫人去准备了,不会误了事的。”
封玉超见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就说道:“世子前几日弄了一套波斯国的新玩器,听说精巧得不得了,咱们这就去看看,也长长见识。”
封玉铎也觉得待在家里气闷,起身道:“如此就去看看,只别叫老爷知道了。”
“老爷忙得很,”封玉超边往外走边说:“要是问起直说咱们去演习骑射了。”
他们口中的老爷就是其父忠勇公封毅。
“大哥,我可听说隋家又来信催了,”封玉铎走在后边说道:“你还是不松口?”
封玉超双眉攒起,脸上挂霜,阴沉沉说道:“我早说了未入朝堂绝不成家,他们听不懂话,难道还要我一遍遍解释吗?实在等不及,就叫他家女儿改嫁好了。”
封玉超今年十九岁,自幼与隋家小姐定亲,如今隋家老爷在连州任太守,距京城颇遥。
隋家的小姐本就比封玉铎大一岁,今年已经二十了。
隋家怕中间有变故,蹉跎了自家女儿的青春,因此这两年频频写信来催。
忠勇公也有意给大儿子成亲,但封玉超决计不肯,只说自己要先取功名然后才成家。
封毅也不好太强求,况且如今京城子弟都是如此的风气,也非他家儿子特立独行。
封玉超已然是武举身份,只待明年再试,便可晋身仕途,所以不肯在这个时候成亲。
封毅也与隋家说明了,只是隋家到底不肯信真,还是频频来信交涉,故而弄得封玉超很反感。
“大哥,依我说不如娶了算了,”封玉铎嬉笑着说道:“反正不过是屋里多了个人,难倒她还能管束你不成?”
“我的屋子里从来也不缺人,”封玉超哂笑:“干嘛弄个有名分的给我添堵?女人这东西最贱,若是给了一点脸面就好似讨了皇封,还是冷落着好。”
封玉铎听了,只是嘻嘻笑了两声,未加评论。
二人骑了马径奔端王府去了,轻裘缓带,策马如飞,路上人见了,有认得是忠勇公府两位公子的,纷纷议论道:“这两位公子好相貌,出身又高,将来必定为大将为重臣,不可小觑!”
画堂归
画堂归
第一百六十二章 师徒
超勇公府本是异姓王中府邸最宏伟的,因为当时超勇公功劳最大,位居四王之首。
如今却陈旧破败,毫无当初的煊赫,秋收后的庭院光秃秃的,因此显得更大更空旷。
一匹黑缎子一样的小马在院子里飞奔,背上驮着个小小人儿。
东墙下立着一溜儿箭靶,马背上的小人儿搭弓射箭,每一箭都正中红心。
小人儿小马,连箭靶和弓箭都小小的。
却充满了凌厉的气势,只搅动得整个庭院都杀气腾腾的。
钟野叉腰站在天井当中,好似一尊铜铸的金刚,深秋寒凉,他依旧只着一件旧单衣,遍身筋骨贲起,显出强硬的体魄,更兼神态豪迈气度非凡。
小马咴咴叫着停了下来,骑马的人一张没有表情的小脸上似有宝光闪烁。
眼角斜飞,直直扫入鬓发,丰额端颐,高鼻红唇,分明一个小玉人。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长大后,只怕比京城第一公子燕肯堂还要俊俏风流。
这孩子就是擎西王韦应爵,他自从那日在羡秋山看到了钟漫郎的身手后,便跪下磕头拜师。
钟漫郎一开始不答应,他可没有耐性哄孩子玩儿,可韦应爵执拗得令人咋舌,抱住钟野的大腿,死活不肯松手。
钟漫郎只得使出缓兵之计,说让他三天后的寅时初刻到自己府上来。
他打算的是小孩子没什么长性,又贪睡,肯定起不来就是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谁想三天后的清晨,天还没亮,超勇公府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冬瓜去开门,被韦应爵的小冷脸吓了一大跳,可人家好歹是王爷,不能怠慢了。
冬瓜急忙去叫起了自家公爷,彼时钟漫郎宿醉未醒,起床气很重。
穿衣来到院子里,见韦应爵笔直的站在那儿,便上前一把抓起他的腰带,吓唬道:“要做我的徒弟,胆子必须得大,你要是害怕了,或哭或叫,从此以后就不必再来了。”
说完大手一抛,把韦应爵小小的身子直扔到半天空,离地有三四丈高。
韦家的仆人们吓得惊叫不止,老管家干脆瘫倒在地上,双眼一翻白,昏过去了。
直到韦应爵的身体落下来,马上就要触到地面,卫宗镛大手一身,把他拦腰捞住了。
韦家的仆人一边给老管家顺气一边说:“没事没事,没有摔到咱们王爷。”
再看韦应爵,小脸依旧如冰雕一般,不见丝毫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