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苗仰起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对着苏子成喊:“苏叔叔好,谢谢苏叔叔。”
刚刚小家伙一直埋着头,苏子成也没能瞧见她的脸,这会儿才有机会看清楚,简直跟她姐一模一样,顿时好感倍增,笑容扩大开来,“苗苗你也好啊,不过叔叔跟你姐姐是朋友,你还是叫我哥哥好了。”
每逢年底,供销社就人满为患,不光有镇上当地居民,还有底下几个公社的村民,孩子们也放寒假了,跟着大人们来买年货。
一堆孩子里面,小苗苗最为醒目,生得白白嫩嫩,穿一件大红棉袄,扎两个小揪揪,打扮得干净又漂亮,像是年画上的福娃娃,养得比镇上小孩儿还要细致。
苏子成越看小苗苗越觉得可爱,直到小家伙忽闪着大眼睛告诉他,“不是姐姐,是妈妈。”
苏子成笑不出来了,僵硬地扭头看向周湘云。
心里抓狂咆哮:啊啊啊啊啊,妈妈?什么妈妈?周同志结婚了?她不是说自己没结婚吗?!
一片赤诚之心喂了狗,她欺骗了他的感情,而周湘云仍是笑盈盈地看着他,苏子成觉得她在笑话自己。
“苏同志,这个糖水罐头,我要了,麻烦你再帮我称一斤红虾酥。”红虾酥,听名字就知道是一种酥糖,糖块洁白镶有褐色条纹,因像活虾中段而得名,周湘云上回买地球糖就注意到了,不过当时买不起。
现在她有钱了。
买完红虾酥,周湘云又买了两样其它零嘴儿,才问苏子成:“有没有不要布票的布料?”
苏子成往柜台前面的凳子上一坐,不冷不热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然后,怨念深重地瞥周湘云一眼:买买买,就知道买,我生气了没看出来?不解释解释吗?
其实周湘云早有察觉,从苏子成知道她有闺女那刻起,他的态度就变了,之所以不急于解释,还不是因为……忘了!
谁让这些糖果看起来这么好吃呢?
“没有啊,”周湘云敛起笑脸,满是自责地蹲下身,扶住小苗苗的小肩膀,“苗苗,妈妈对不起你。”
小苗苗一脸迷茫:妈妈又在玩扮家家吗?
周湘云心疼地抚摸闺女的小脸蛋,“是妈妈没用,连一张布票也弄不到,买不到布,做不了窗帘,我们苗苗晚上睡觉又得吹冷风,又生病可怎么办?早知道……”
一滴泪珠溢出,悬在下睫毛上,晶莹剔透,就像清晨的露珠。
悲伤氛围拉满,周湘云才继续道:“妈妈就该放手的,让苗苗跟爸爸一块生活,至少不受病痛折磨。”
“周同志离异了?”苏子成小心翼翼地插嘴问道。
周湘云转过头,泪眼婆娑地点头,“离的时候,苗苗还在肚子里,生产当天,她爸也没来,我当时好害怕……还好,挺过来了。”
看得出来受了不少委屈,偏偏坚强得让人心疼,苏子成一下不气了。
仔细想想,她也没骗他,是他没问清楚,怎么就怪人家头上了?简直不是男人,居然这么小心眼,苏子成骂自己。
“周同志,对不起。”苏子成道歉,无比真诚,随即俯身过去跟周湘云说,“其实你说的那种布,我们这里是有的。”
“苏同志刚说没有,一定是一时没想来。”周湘云主动帮忙打圆场。
苏子成愈发愧疚,根本不敢跟周湘云对视,闷头说了句稍等一下,转身钻进了后头的货物间,回来时,抱了两匹土布。
周湘云摸了摸,脸上露出意外之喜,原想是托苏子成的关系,不用布票买些瑕疵布,没想到能捡到这种好东西。
农家土布,质感粗硬,暖和厚实,用来做窗帘最合适不过。
生怕有人抢,周湘云赶紧将两匹土布抱怀里,苏子成被她逗笑,就算结婚离异有小孩儿又怎样?还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模样。
周湘云买了不少东西,苏子成借给她一个背篓,装得满满当当,将母女俩送到供销社门口,苏子成蹲下身,从兜里拿出个小玩意儿,神神秘秘地捂在手里,对小苗苗说:“苗苗,初次见面,叔叔送你个小礼物好不好?”
小苗苗看向她妈,得到允许后,才点头说好。
苏子成拿开盖住小礼物的那只手,两个粉嘟嘟的丝绸头花映入眼帘,“喜欢吗?”
这种头花,小苗苗看到过曾小妹戴过,远远瞧去,就像头上开出了大花花,小苗苗觉得很好看。
大眼睛闪烁着想要戴大花花的光芒,小苗苗问妈妈:“可以吗?”
在周湘云看来,那头花过于夸张,她是嫌弃得不得了,但闺女喜欢,她也没辙,谢过苏子成后,给小苗苗戴上。
小苗苗晃晃小脑袋,臭美地问妈妈:“苗苗好看吗?”
周湘云伸手点点她的小鼻子,“好看。”
小团子模样生得好,衬得老土的头花都洋气了。
小苗苗抱住周湘云的大腿,脆生生道:“妈妈也好看。”
周湘云不可否认,上辈子她的那些颜粉,天天在她微博喊老婆最美,套麻袋也好看。
母女俩互动好有爱,苏子成看在眼里,脸上表情温柔得一塌糊涂,跟着夸道:“苗苗是叔叔见过最好看的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