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那句“我养你啊”，他昨晚是难得的入了眠。
但醒来后，内心更多的是恐慌。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但有时候，越是害怕什么，越是会发生。
他中午在天台待了很久很久，过往的事情像是电影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有很多人曾说羡慕他的记忆力，因为任何东西他看一眼就会记得牢固，说句过目不忘都不夸张。
但这种记忆力对他来说，那是一种折磨。
他的脑海里日复一日的重映着那一幕幕血腥而悲惨的过往，每一幕他都记得很清晰。
那倾盆的大雨，那在他眼前死去的人，那流了一地猩红的血，无不在刺痛着他的每根神经。
而如今，似乎所有的事情又要跟过往接上了轨。
有什么东西像是要跟从前重合。
他突的发现，他的生活就像一个圈，命运循环往复，每个循环的结尾，命运都不曾放过他。
他的眸里浸满了沉痛，一种浓浓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他知道，他可能多想了。
但是，失去太多的人，风吹草动都草木皆兵。
他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
晚上，他送程希予回家。
自从知道他人格分裂的事情后，程希予的话也开始变得很少。
以前一个人也能从学校聊到家的人，现在坐在他的车后座沉默不语。
顾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如漏掉的沙，他想去抓，但是抓不住。
这让他惶恐。
但又无奈。
到程希予家楼下时，程希予从车上下来，她站在一旁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这里知道什么。
他望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觉得恍如隔世。
他动了动唇，声音因为太久没有说话而有些哑：“姐…程希予，你能不能……”
第283章 分担
“姐”字还没清晰的吐出来，就在他的嘴里消了音。
他想说，你能不能不要参加竞赛。
但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去过怎样的生活，面对怎样的人生，决定权都在自己手里。
他知道，他喜欢她。
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了很久很久。
但喜欢一个人并不能成为束缚一个人的理由。
那样子跟那个人就没有什么两样了。
他憎恨那个人，他的所作所为让他觉得恶心。
但他身上又流着那个人的血，变得跟他一样肮脏和不堪。
于是，他觉得自己一样恶心。
而他至始至终不想步入那个人的后路，所以，他一直在克制，克制着自己，克制内心那头贪婪的凶兽。
那是她做出的选择，他想尊重，但他很痛苦，因此那双幽深的双眸此刻有些猩红。
“能不能什么？”程希予歪了歪头，好奇的问，“顾离……”
“没什么。”顾离打断她的话，勉强的扬起一个笑，“不早了，回去吧。”
程希予顿了下，眨巴着湿漉漉的黑眸望着顾离良久，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事。
一阵寒风刮过，落叶沙沙的响。
她抿了抿嘴：“顾离，我们是好朋友吧。”
顾离愣了下，“嗯”了声：“好朋友。”
程希予真诚的看着他：“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是不是经常跟你分享我的喜悦？”
顾离“嗯？”了声，又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程希予清了清嗓子道：“那作为你的好朋友，我不仅能分享快乐，我也很乐意当你的树洞的。”
“嗯？”
小姑娘甜甜的笑，眸子里像是有星光在闪烁：“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跟我讲啊。”
“把快乐的事情分享出来，我们就可以收获双倍的快乐，把烦恼的事情说给我听，你的烦恼就少了一半啦。”
顾离微微怔了会，小姑娘总是很细心，轻易就发现他的异常。
她看出了他的不开心，所以想分担他的不快乐。
但不快乐的事情说出来，就变成两个人的不快乐。
小姑娘开开心心的就好了，不必徒增那些不必要的烦恼。
他接受小姑娘的善意，很轻的笑了声：“嗯，知道了。”
程希予嘿嘿的笑：“那可以告诉我你的烦心事吗？我可是很乐意跟你一起分担的哦。”
顾离抿了抿唇，望着小姑娘几许，他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但是有的事情没法跟她解释。
他动了动唇，声音有些干：“下次吧。”
程希予“唔”了声，有些失望，她努了努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
她不想去逼迫顾离说他不愿说的事。
每个人都是有秘密的，有些秘密不能轻易触碰。
他不便说，她也要识趣的不去追问。
她瘪了瘪嘴：“好吧。”
“嗯。”顾离说，“有些冷，赶紧进屋吧。”
程希予闷闷的“嗯”了声：“知道了，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好。”
顾离看着程希予进了屋才驱车离开。
黑夜吞没了他的身影，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284章 冤种父母
北川中学期中考试过后，都会召开家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