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特聘安全顾问,惹不起,也不能惹。
“让孟霖问,那天晚上老人死前和他说了什么。”
陶存旭握着手机,动作微顿了顿,“嫌疑人刚才交代的时候,说他没听清。”
华蔚神色冰冷,眼底的暗色几乎要凝成雪霜:“问。想不起来就往死里想。”
所谓大脑保护机制,是她见过最可笑的东西。
催眠的乐曲已经被她传入询问室,只要他所言非虚,那么想起来那段记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倒是真的想知道,老人究竟说了什么,让他痛苦到选择性遗忘。
这是一个可以因为一碗面就送出自己珍藏手链的老人,是一个宁愿陪着小狗而放弃去临终关怀医院的老人,他如此善良,凭什么这样死去?
第193章 为时已晚
单面镜后审问的孟霖也收到了自家老大的消息,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墙角上挂着的对话器,对这位时老师又有了新的认知。
他是头一回看到自家老大对一个人这么言听计从,好到让人感到奇怪。
甚至是……忌惮。
他冰冷的目光直直看向坐在询问椅上的男人:“老人临死前跟你说了什么?”
李平忠激动控诉情人的语调静滞片刻,然后磕磕巴巴开口:“我,我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太慌张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真的忘了吗?”他语调缓缓,手中钢笔慢慢敲着记录本,警告的意味明晃晃摆在脸上。
“我劝你最好还是想起来,毕竟,想不起来就要在这待上七天。”
他意有所指看了眼李平忠满是水泡的小腿,“你觉得你等得起吗?”
——他等不起。
死亡的丧钟再一次敲响,李平忠又一次听见了自己的灵魂在嚎叫;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入侵了他的脑海,如同疯了似的在敲击他的记忆之海。
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溺水之人。
他痛苦地捂着脑袋用力去回想,不断在脑海里重复着老人靠着墙根,即使无力也依然冲着他微笑的画面。
他看见了老人唇瓣翕动,口中张张合合,目光里……还有慈爱的神色。
——慈爱?
为什么会是慈爱?!
不应该是嘲笑吗?他应该嘲笑他是一个滥交的恶心人才是!为什么是慈爱?
胸膛里跳动着的心脏重重往下坠去,他痛苦着大口呼吸,奋力撕开记忆中的迷雾,再一次回到了当时的案发情境。
记忆中令他痛苦的敲打之声依旧,他咬紧下唇强忍着疼痛,终于在一片朦胧中,看清了老人对他所说的言语。
“没事,会好的。”
铮——
紧绷的弦倏然断裂,下唇被他紧咬出血,他看见了自己的世界碎成了黑暗。
他无力的将头重重磕在面前的桌板上,脸上涕泗横流,嘴里还在不停呜咽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真的该死……
——但一切都晚了。
单面镜后的小夏再也绷不住,‘哇’得一声就捂着嘴冲了出去,在走廊外小声哭了起来。
华蔚点在笔记本上的手倏然紧握,眼底漫起了寒霜。
她浅吸了口气,缓缓半阖上眼,再度出声:“交给最高院判,最重能判到什么程度?”
身侧的陶存旭垂眸沉思了片刻,才缓声开口:“死刑。”
闻言,华蔚关掉了笔记本的音频,慢慢站起身,临出门前轻描淡写般看了眼陶存旭:“等你消息。”
直到华蔚离开半晌,半阖着眸的陶存旭才慢慢抬起头来,轻声应了一句:“……嗯。”
-
夜幕星河,明月如水。
华蔚站在阳台处往外看去,微凉的夜风吹起垂下的柳条,如同拂动的轻纱。
她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来两颗巧克力。
醇甜却又带着微苦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她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夜色,向自己的心诘问出第一个问题。
——何为痛苦?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饥寒交迫,算不算痛苦。
——何为幸福?
看见希望,有想要陪伴的人或物,对明天的太阳依旧抱有希冀,算不算幸福。
第194章 秦勿,你哄孩子呢
所以,你到底是幸福的,还是痛苦的呢?
身后有脚步声逐渐向她走来,身旁的人披着满身月光,将还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做个笔录,怎么耽搁到现在?”
秦司礼看见了华蔚眉眼间的憔悴,眸光里带了几分心疼。
知道来人是谁,她没有开口问他离去的原因和结果。
“我让人抓了我的学生。”寂静深夜,华蔚语调清冷,“然后又放了。”
她侧目看向秦司礼,抬眼问他:“我是不是一个不合格的老师?”
这是他们重逢后,秦司礼第一次在华蔚的脸上看出了几丝茫然的神色。
没有逼问,没有质疑,没有对他怀有敌意与探究。
夜空繁星璀璨,明月撒下的月光落在她的肩头;他在华蔚的眼中,看到了星河。
他微微俯身靠近,语调沉沉。
“在我这里,你永远是对的。”
华蔚平静的眸子泛起了几分涟漪,又被她极快地掩藏了下去。
而胸膛里跳动的心脏比往常多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