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朕旨意,皇后沈氏在燕山秋猎时御前失仪,禁足两月,任何人不得探望!”
而楚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被他“禁足”的沈皇后正光明正大地在西市逛街……
阿谨提着大包小包,任劳任怨地跟在陆琉身后,逛得差不多了,陆琉便找了个茶馆喝茶,茶馆消息灵通,刚坐下来不久,她便听隔壁桌几个人在谈论镇国公府的事情。
“听说那位沈齐世子去了,如今镇国公府上下可是一片萧条。”
“他算哪门子世子?京城谁不知道他……”
“唉,沈将军远去西北,这镇国公府便易了主,真叫人寒心。”
“我有个朋友家人在镇国公府里当厨娘,听说那沈大爷在府里颐指气使,可气派得很,和沈将军没两样。”
“他能得意多久?儿子没了,他眼下怕是辗转难眠呢!”
……
阿谨毕竟还是个少年郎,闻言眼中便有些火气,为沈修杰的所作所为气愤,陆琉却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好戏还没开场呢。
沈氏族老所住的沈宅和镇国公所在的内城地段不同,沈宅位于外城,虽然面积不小,但位置算不上好。京城世家大族众多,沈氏能在外城有这么大的宅子当然是得益于沈长风,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宗族并不满足,他们甚至因为沈长风不把他们安置在内城而心生怨恨。
被沈修杰当面呵斥的族老名叫沈荣,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却仍旧流连花街,还养了好几房妾室,日子好不快活。
他没什么本事却极爱面子,被沈修杰当众落下脸面,心里便憋着气,回来后一直面色阴沉,在年轻貌美的小妾身上发泄自己的怒意。
餍足后,沈荣肥胖的身体从小妾身上爬下,他颤巍巍翻滚到一边,沉沉睡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小妾脸上怨毒的眼神。
小妾名叫柯燕燕,原是一商户之女,家里开了间客栈,虽然是大楚地位最低的商户,但是也靠着经营客栈,小有资产,柯燕燕本和自己青梅竹马的钱彦生早早定下了婚约,只待她年满十八便可成亲。
可惜天妒良缘,客栈所在的地皮是镇国公名下,沈齐当上世子之后,沈修杰为了拉拢宗族便把那块地给了沈荣,一次心血来潮的巡店,沈荣看上了柯燕燕。
有未婚夫?那便让未婚夫失足落水而死。
不肯嫁?那便让客人在客栈用餐后中毒。
父母皆被压入大牢,柯燕燕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知晓该如何抵抗?
她不是不知道钱彦生之死有蹊跷,可是她连钱彦生的尸体都没见到,何谈讨公道?
唯有带着满腔恨意成了沈荣的第五房小妾。
如今终于叫她等来了这个机会。
柯燕燕伸手在床下暗格中摸了摸,确认那包东西还在,她想到那日见到的那位女子淡然的脸庞,狂跳的心安定下来,她闭上眼,进入梦乡。
而此时镇国公府中,沈修杰攥着手里的信纸,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的脸上也带上了鱼死网破之意,宗族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兴武坊福威镖局内,总镖头望着堂上新上任的当家,眼神有些忐忑。
陆琉放下笔,吹了吹纸上的墨痕,将信折好收起,她看向总镖头王志,“让弟兄们做好准备,很快就要走镖,这次可是个大生意。”
“是。”王志低头拱手,他们都是沈将军的人,虽然不知道这女子是何来历,但是她有将军的信物,那镖局众人自然唯命是从。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沈齐头七之日。
这一日镇国公府有不少客人上门吊唁,虽然许多都是看在沈长风的面子上,但沈修杰却也撑着一口气要把这丧事办的隆重,才能配得上他的齐儿。
殊不知他这番明显替亲子办丧事的举动在其他世家眼里便有些上不得台面。
沈齐就算死了,他名义上也是沈长风的儿子,沈修杰这般作态实在是没把沈长风放在眼里。
不过沈长风如今远在西北,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回来,沈修杰此举虽然不妥,但是旁人也没法说什么,毕竟沈家子嗣不丰,沈长风不在,眼下除了沈修杰也没有可以担得起事的人。
沈荣和宗族众人也一早就来了,也陪着沈修杰接待客人,只是他和沈修杰目光对上之时,二人都不约而同的移开了视线,不肯对视。
前院宾客往来,人多嘈杂,而府中顾及不到的后院却也动静不小。
阿谨放倒几个巡逻的侍卫,然后在库房外不远处的房外叩了叩门,很快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房内一众暗卫从地道鱼贯而出,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镇国公府库房。
陆琉跟在其后,望着库房少了一大半的东西,她眼中划过冷意,欠他们的便用性命来偿还吧。
“全部带走,一个铜板都不要留。”
暗卫们在搬东西,陆琉便悄悄去了沈长风曾经用的书房,房间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桌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尘,却有一处灰尘有被蹭掉的痕迹。她拿起那一叠伪造的信件,这便是用来栽赃父亲的东西,原来这么早就准备好了。
真是可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东西就这样放在显眼的地方,可见楚旭根本连精心设计一场罪名都不愿,他只要沈长风身败名裂而死,过程并不重要,反正百姓们也只会相信掌权者愿意让他们看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