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书抵住门, 说:“我先的。”
男人见就是个小姑娘,耍起无赖:“你先怎么样?我还先拉开车门呢。”
司机伸头想说什么,看到男人满脸的横肉, 怯怯闭上了嘴。
“老子现在要坐, 滚一边去!”男人嘚瑟地弯腰,刚坐进去就“嗷嗷”叫了一声, 一阵天旋地转,被舒书扯着领子, 拽了出来。
“这、这……”男人倒在雪地里, 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惊得半天只嘟囔出一句,“力气也太大了吧!”
车里, 司机叹口气:“你这小姑娘脾气也是大,这种人啊我开车见多了, 就是无赖,以后啊能不惹还是别惹……”
“师傅,您开快点。”舒书打断了他的话。
司机听她声音不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吓得不轻:“姑娘就这点事,你别哭成这样啊!”
“不是……”舒书声音颤着,“我同学在医院,我要去找他……”
“好好!你别急!”司机加快了油门。
可是轮胎打滑,像抓不住地,刚提速又只能降下来。
“能再快点吗?”舒书问。
“不行啊,这路太滑。”司机无奈道,“昨天下雪还好,这过了一夜上了冻,根本开不快,一不留神就会追尾,因为这个,今儿好多人都没出车。”
路这么滑,那傻子竟然还来找她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那里很少下雪的……”舒书自言自语着抹了把脸上的泪,说,“师傅,您靠边停吧,我要下车。”
司机以为她是中途改了主意,不去了,可见她下车后就开始跑,才意识到什么,扬声喊:“姑娘,这离那医院还很远啊!你跑到那要累坏的!”
舒书像没听见,她沿着人行道往前跑,寒风中,孤注一掷地把一辆辆车甩在身后。
到医院后的这段记忆,舒书一直都有些恍惚,她不太记得自己问了谁,又是怎么到的手术室外。
她只记得周围乱糟糟的,她被一个护士拦住,不让她再上前。
于是她就站在走廊上,靠着墙,静静等着。
“挺帅的一个男孩,来的时候都是血,真吓人!”
“怎么回事?”
“具体也不清楚,推进去前就已经昏迷了,但是手里还紧紧拿着个桶,费了好大劲才拽开。”
“桶?什么桶?”
“不知道,没看清。”
不知道是谁在议论,舒书没有力气看,她低着头,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保温桶。
那里面是一个雪人,虽然已经摔成了两截,但是能看出它有芝麻做的眼睛,胡萝卜做的鼻子。
谢京延团雪人确实比她的好看。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是你吗?京延下着大雪从山上跑下来,就是为了见你吗?”
闻声,舒书缓缓抬起头。
不得不说,谢京延的眉眼很像莫沁,都生得矜贵好看。
吴叔上前劝:“救护车上的医生说了,京延出事不是因为下雪,是为了救个路人,被人从后面砸伤的,跟这姑娘无关。”
“他不下山,不就遇不到这种事了?老吴,我就是想知道他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冒着雪下山,我做母亲的问问不行吗?”莫沁通红着眼,转向舒书,“你能告诉我吗?”
舒书喉中苦涩,艰难地张开口。
“你别问了,这姑娘不会讲话。”吴叔扶住莫沁,“京延还在手术,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伤势,其他的等他出来再问不迟。还有,你也得先给谢笙打个电话。”
莫沁深呼吸了一下,点点头,跟着吴叔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细细打量着舒书。
吴叔问:“怎么了?”
莫沁皱眉:“总觉得这女孩在哪见过。”
“京延的同学。”吴叔顿了顿,“可能你去学校的时候见过吧。”
“可能是。”莫沁顿了一下,忽然又问,“姑娘,你叫什么?”
“都跟你说了她不会说话。”吴叔接道,“她叫沈雾语,云雾的雾,话语的语。”
莫沁思考片刻,却问:“姓沈?”
吴叔说:“是。”
莫沁又问:“她父亲姓沈?”
吴叔:“当然了。”
莫沁:“那母亲呢?姓什么?”
“小沁?”吴叔压着声,“你看这姑娘的样子也像是吓坏了,让她也稳稳神,有什么我跟你讲。”
气氛有几秒的沉默,莫沁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舒书觉得那些问题很奇怪,但她没有精力去想,走廊里不时有人经过,不知道为何,她就觉得空荡荡的,不想说话,不想动,甚至连哭都不想。
这种感觉她以前也有过,在得知奶奶得了癌症的时候,她坐在家门口的石凳上,从天亮到天黑,就那么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谁从她面前焦急地走过。
“……血库里的血不够,调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这急着手术,可怎么办啊!”
舒书骤然抬头,追着护士跑了过去,怕护士没听到,大喊:“等等!”
“姑娘,你怎么了?!”护士看着追上来,抓着自己脸色苍白的女孩,很是诧异。
舒书整个人都在发抖:“需要血吗?我来献,我是o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