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苍雪扯了扯嘴角:“我如今是在告知。”
兴许是为了验证她的话, 沈苍雪才一说完,外头便有门房来报, 说是京兆府派了官差过来,要捉拿府上所有的管事听审。
汝阳王嚯得一下起身,怒不可遏:“你竟然真的报官了?”
沈苍雪心说,她不真保官难不成还在这里虚张声势吗?
这对夫妻俩倾刻间便冷下了脸,不负方才好言好语的态度,接连说了好几句胡闹,就连王氏也被汝阳王妃给迁怒了,直接斥责道:
“你也不知道拦着些,难道王府出丑与你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王氏默默不言。
她也没想到沈苍雪还藏着这么一手,今日过来,沈苍雪让她多带些人手,王氏只以为是为了显气势,没想到她还另有打算。若是人带少了,还不一定拦得住这夫妻二人。
王氏没准备多管,从前他们林家损了名声的时候,汝阳王府不也一直隔岸光火么?都是只顾着自己的,何必真情实感顾及什么姐妹情分呢?
官府的人没多久便进来了。
汝阳王上去寒暄,拿腔做式地准备让他们就此打住,不料这回官府的人并不买账,直接公事公办,要求王府将所有的管事交出来。
“这……”汝阳王妃犹豫不决。
汝阳王再次试探:“我同你们家大人也有几分交情,今日之事能否通融通融?”
“王爷还是不要为难咱们了。”带头的官差并不给面子,直接道,“这会儿是京兆府前来办案,若是王爷多番阻拦,回头这案子便要移交给刑部了,届时宫中跟朝中人尽皆知,于王爷反而更不好。”
汝阳王心情烦躁。他转过身,不耐地同王妃道:“便将家中所有的管事叫过来。”
官差又补了一句:“烦请再将府上人员名薄带过来,去得一一对着。”
汝阳王妃知道今日是逃不过去,叹了一口气,只好让人对着照办。
所有管事被叫过来之后,官府的人又对着名簿一一比对过了,确认一个不少,方才领着他们出门。
不过汝阳王好面子,非得让他们从后门出去,且还有几辆马车叫人给送出去,以免旁人看到了要议论纷纷。
沈苍雪对这份坚持莫名地看不懂。
倘若真的这般在意名声,这般好面子,不应该悉心教导家中儿女,以防他们做出什么有损家族声誉的事吗?养儿不教,闹出这样的祸患,如今,方知要面子,也太迟了些。
她转过身,同王氏一同坐着马车,进了京兆府。
郑家三人随行,方才在家中汝阳王妃并没有细究,如今上了马车她才开始试探郑意浓。
今日的事情打得他们猝不及防,冷静下来之后汝阳王妃才觉得这件事情透着古怪。她与王爷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可是沈苍雪又口口声声说此事是王府之人所为,王妃真的很害怕这件事情是自己宝贝女儿所做。
郑意浓矢口否认。
汝阳王妃听到她否认,心里安定了不少:“既然不是咱们所为,这中间必然是有误会的,等今儿去了公堂将误会解开,也就能还咱们一个公道。”
郑意浓靠在王妃身上,紧紧地扯着自己的衣袖:“怕就怕,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算计,母妃我觉得今日的事情太巧了吗?兴许,是那位沈姑娘设的圈套,故意离间我们母女感情,或是别有用心想要借此进入王府,给父王添乱。”
王妃一时无言。她也觉得此事甚是巧合,但是沈苍雪的那张脸已经是铁证。王妃虽然对她没有几分好感,但是对着那张脸,实在很难否认她们之间的关系。
郑意浓再道:“母妃难道真的要因为她弃我与不顾?”
“瞎说什么呢。”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们意浓才是名正言顺地汝阳王府嫡长女。”
郑意浓挤出一丝笑意,面上在笑,心中却在担忧。
上辈子,她母妃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后来呢,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血脉亲缘。
她还是太过软弱,若是大胆一些,直接将那两个姨娘也弄死,那这件事情便死无对证。
母女二人心事重重地进了衙门。
京兆尹公事公办,没有对他们有半分优待,一切比照着常人。
将那两个刺杀的贼人带上公堂之后,京兆尹便压着他们一一认过这些人的脸。
郑意浓提心吊胆地站在边上,心中祈祷今日能安然无恙的过去,最好这些人压根不记得什么王府的人。可是老天爷偏不站在她这边,那两人没多久便认出了当时下定金的管事。
是王府里头负责采买的邓管事,一家人都在王府当差,平日里很受重视。
指认之后,汝阳王脸色都青了,震怒地看着邓管事,质问:“你是受何人指使?竟然敢给王府抹黑!”
邓管事悄悄看了一眼郑意浓。
郑意浓压着忐忑,漠然回望,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邓管事遂咬了咬牙,死不认罪。
官差将他拖下去打了二十板子,原想等他撑不住自己招了,结果十板子的下去人便晕了。
泼了水之后,那人依旧不招。
他不招供,此案便定不了,暂时也推进不下去。
郑意浓稍稍放心。
不枉她多年来提携邓家,终究还是有几分忠心的。
京兆尹同沈苍雪对了一个眼神,沈苍雪知道,今日大体也就到此为止了,若要想邓管事招供,不将他忧心的事情解决了是不行的,沈苍雪遂道:“大人,一日功夫想来是审不出什么东西的,便将这个人打入大牢,明日再审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