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禁知以为她将要跟自己撞个满怀。
“抱你一下。”
尹却倾的头顶刚及臧禁知锁骨上,她仿佛快要将自己深深嵌入臧禁知怀中。
臧禁知只是呆愣在原地。
那一瞬,她好像有一丝的明白。
为何江端鹤这么个大忙人,要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耗费在尹却倾身上。
她们二人都未注意到。
角隅处的江端鹤,面上那怨念颇深的神色。
“姐姐,你上次受了伤,眼下可好了?”
“江端鹤他都好了。”
却倾抬起头,担忧地看向臧禁知。
“好是好了……”
臧禁知不禁将手轻轻放在伤口处。
当时四方的熊熊烈火,如今仍历历在目。
如今她每将手放置于小腹之上,都仿佛重又感受到那种将要被折断的痛感。
尹却倾眉毛总是淡淡的,也正是如此,才不至于在那一双星目之上,显得喧宾夺主。
她本来生得并不属苦相,但眉心微微颦起,眉尾同眼末都是偏垂着。
总像是受了旁人多大的委屈似的。
臧禁知见了这幅样子,便开口,正预备着解释。
“咳咳。”江端鹤轻轻咳嗽几声。
他目光如电,一双金色眼眸,紧紧盯着臧禁知。
臧禁知是一个唯命是从的人。
她怕死。
“却倾,你先到别的房间候着,我有事要向江司阶汇报。”
臧禁知垂首,对着却倾说道。
“姐姐,那你待会,会带我出去玩吗?”
尹却倾笑着问道,眉目间皆是欣喜。
她又忘记自己不能离开这里了。
“好。”
臧禁知望着那一张小脸,不知怎么的,竟没拒绝。
“太好了,江端鹤,你也一起去,可以吗?”
尹却倾回身,问江端鹤道。
江端鹤立刻便收起方才的凶相。
“好呀。”
尹却倾便边跑边跳着跑出门去了。
臧禁知目光跟随着她跃动的身影,面上的笑意藏不住。
江端鹤也一直瞧着她跑出去。
而臧禁知一回头,便直对上一张冰窖里才取出来的冷脸。
她有时候真怀疑,江端鹤从前是不是唱戏的,这脸,说变就变。
“司阶。”臧禁知行礼道。
“方才进来也不曾行礼,眼下反倒拘起礼数了?”
虽说是一则问句,但从江端鹤口中道出,总是声调平平。
宛若暗流涌动。
“这是您要的名单。”
尹却倾递给江端鹤一封密函。
军队里高阶的信封从来不用法力暗鸦投递,只怕遭人拦截。
江端鹤接过密函,打开瞟了一眼,并没说什么。
“嗯。”
江端鹤轻轻应了一声,手上的信纸便被金色火焰点燃,四散随云烟去了。
这是尹却倾第二次见到那金色的法力,一时滞愣在原处。
腹间仿佛又抽痛起来,火烧似的灼热。
“司天监那边,怎么说?”
“听闻那小星这几日有异动,也不知是何缘故。”
“异动?”江端鹤走到窗边。
是日,天朗气清,浮云微染晴空,色彩澄澈。
却倾喜欢阳光,所以他将所有的房间都通了窗。
“小星,福相,哼?”
江端鹤冷笑几声。
连臧禁知听罢,都觉身上发着寒凉。
窗外,一只翠兰毛色的小雀,正在树间啄食昆虫。
忽然,一条鳞片光亮的青蛇飞蹿而出,转瞬便将小雀吞吃入腹。
“依我看,是大凶之兆。”
江端鹤将窗外风光尽收眼底。
江端鹤转过身,见到臧禁知轻轻将手护在腹间。
“你伤还没好全么?”
转眼便可说出像是关怀的话。
这才是江端鹤。
许是臧禁知许久不曾见到他这幅样子了,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禁知,久年无战事,你也懈怠了。”
“禁知知错。”
江端鹤眼见臧禁知双膝跪在冰冷的地面。
“这次,正好予给你时日,好生将养着吧。”
“是。”
“走吧,禁知。”
臧禁知从地面起身,手仍不自觉地抚向肚子。
“司阶,我们是要去何处?”
“却倾不是说想出去么?”江端鹤淡淡道。
闻言,臧禁知惊讶转身,双目圆瞪。
提起却倾时,难得地,竟在他面上寻不见一分温情。
“可……”
尹却倾不是不能出去么,他不是一直说着外面危险么?
“禁知,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话也多起来了?”
臧禁知再清楚不过。
于江端鹤,装作温情,才是最冷血的残酷。
“是。”
臧禁知深深低下头,目光偏向旁侧。
江端鹤在她身上扫了几眼,没再多说什么。
尹却倾听说可以出去,欢喜地一跃而起。
“江端鹤,咱们去哪?”
“却倾想去什么地方,我们就去哪儿。”
江端鹤望着她,面上浮起笑意。
“我想去海边,却倾还从来没去过海边!”
“好呀,去哪儿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