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点沫星子都再难触碰到。
梦中的一切都太过于真切,以至于她很难认真思索自己同江端鹤之间的情感。
——她也不愿多想,总以为人生若梦,囫囵吞枣地过去也便罢了。
可眼下呢……
江端鹤咽了口唾沫,复又说道:
“却倾,你还记得先时,臧禁知将你送进宫里的事么?”
却倾望向他。
像是有所回应,又仿佛什么也不曾表达。
“是陛下,他想将你,占为己有。”
江端鹤佯作艰难开口的样子。
却倾闻言,猝然睁大了双目。
酒能糊涂人的精神,却不会将心智也蒙去。
“我实在害怕,便向陛下求娶你,对不起,我不曾……”
却倾紧紧颦眉,终于脱开他的怀抱,倚身于包围着的蛇身上,问道:
“你竟做了这样的事?”
声音冰冷刺骨,似是骤然间便退散了酒热。
第25章 求婚
江端鹤愣神望向却倾, 他原便苍白无色的脸,愈发惨淡。
“却倾,我……”
“你什么?江端鹤, 你还想解释什么?”
却倾昂首, 眼尾渐渐染上浓重的绯色。
——因着醉酒,她更是控制不住嗓音,近乎是叫嚷出声。
江端鹤再不敢多言了,只怕更惹恼了她, 又做出什么事来。
他虽操纵着蛇身,肩膀却因着主人的恐惧而微微颤动着。
“你这般行事, 同臧禁知有什么分别?”
却倾头脑浑涨, 不忍垂下头猛地晃了几下。
江端鹤有些担忧, 向前走出一步,意欲扶稳她。
却倾却是抛开他的手, 一个踉跄, 便狠狠撞在江端鹤盘曲的蛇尾上。
“我原以为, 原以为至少你, 你不会!罢了!”
却倾迅疾扬起左手,使劲挥了挥, 自弃般道:
“罢了, 你们便就这样欺瞒我吧,骗到我老,骗到我死吧。”
江端鹤紧紧蹙眉。
他当然是哄骗过却倾,却不是这样, 也绝不该是如此。
“左右也不过是一辈子的事, 人的一辈子,也不过百年而已。”
却倾喃喃念叨着, 口中吐出的话语已然不很分明了。
“却倾,我真的,真的只是不想教你离开我。”
江端鹤挪动蛇尾,飞身向却倾而去。
他将却倾紧紧搂在怀中。
“却倾,求求你,你可以不同意,别伤害自己,好不好?”
尹却倾任凭他拥着自己,身体却僵直着,似是已然失去思考能力。
算了,凡是什么,也不必分得太清楚。
——能保全她性命的,都是好的。
【全文首发晋江】
次日,却倾一早便醒了。
江端鹤见了她,也只是胆怯地望去一眼,并不敢多问。
尹却倾的样子,瞧着倒仿佛并不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
“江端鹤,烦你帮我个忙。”
“啊?嗯。”
江端鹤愣了楞,受宠若惊似的,忙小步跟上前去。
“我只想知道自己的右手可还能用。”
却倾望着桌面的一只茶盏,说道。
当尹却倾第无数次尝试着用右手拿起茶盏,而其又再次脱手砸碎时。
——她便知道自己的右手再也无法正常使用了。
可却倾还是向着江端鹤道:
“江端鹤,你再复原一次吧。”
江端鹤也不厌其烦答道:
“好。”
尹却倾望着在金色法力环绕下,渐渐聚拢起来的碎片。
未有几时,一只崭新的茶盏便重又出现在桌上。
却倾却久久不曾伸出手。
江端鹤一直凝视着她,见状不禁警惕几分。
却倾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风轻云淡一般。
“罢了。”
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江端鹤忙起身,抬起她的手,细细端详着。
如若是前几天,却倾大概会撇开他的手,还要驳斥一句:“原先你便无法子,现在又能怎样?”
可这一次,却倾只是淡淡望向江端鹤。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右手的情况。
她只能觉察出神经某处微微的颤动,艰难抬起臂膀时,前臂却已全然失去知觉。
——这一切的一切,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江端鹤指尖流淌而出的金色法力泛起璀璨的光,可一接触到却倾的右手,便骤然如消散如尘埃。
如此之事,这些时候,她见得也是太多了。
江端鹤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放回原处,抚平袖脚。
他垂下眼眸,甚至不敢去瞧却倾的神色。
“是我去得不够早。”
却倾面不改色,只是别过头去。
——表示她并不愿再听他相似的解释。
“却倾,你是不是不情愿嫁与我?其实倒也不是没有旁的办法,我可以送你回桉城的,或者阙国旁的地界去,教你离这儿远远的,再也不见着那些个不想见的人。”
江端鹤说得极快,甚至有些含糊不清,从头至末,他都不曾抬眼看过却倾。
他不住地颤抖着,仿佛还沉浸在却倾从楼上飞跃而下之时。
——江端鹤只是怕却倾整个人,都如了这无法复原的手臂,永久地归于一片易随风逝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