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元帝将殿中的一切都看在眼中,淡淡说道:
“是啊,我朝君主权位,到底是要落在外姓手中了。”
正在此时,一直瑟缩在殿中柱边的刘公公忽然冲向侍卫中间的江端鹤。
两个侍卫忙用长枪抵住他的脖颈。
刘公公则是跪下身,匍匐而来,口中长唤道:
“江大人,啊,江,圣上,奴才一直等候着,就看您何时入主了,还请您疼奴才。”
江端鹤挥挥手,只轻声道:
“他的命我不要,留给阎王吧。”
闻言,刘佑立刻便慌了神
“江,我……”
“咚,咚——”
——又是沉闷而绵长的声响。
哲元帝一只手已然收回衣间,他扬首,紧紧阖上眼。
“给我一个缘由吧。”
——事到如今,他所能求的,不过是一个体面的离去。
“其实谁做傀儡对于我而言,都是一致的。但你,管得,也太多了!”
哲元帝近乎是屏息,面色也渐渐涨得赤红。
“谁来坐这个位置,都会如此,况且朕也并不曾贬黜过你。”
“是啊,你们中的谁,都是一致的,包括你们的无能。也正是因此,你们才不该,违逆我。”
江端鹤缓缓走至帝王案桌边,拿起一只毛笔,放在手心把玩起来。
“江端鹤,我只恐怕,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哲元帝凝神望向江端鹤,细细打量起他。
江端鹤无言,只是与他平视相望。
“你或许,不是凡人。”
哲元帝压低了嗓音,以唯有他们二人可以闻说的声音说道。
江端鹤略笑了笑,方道:
“陛下,您手下的,哪有几个凡人,连您后宫中的妃子,也有一只孔雀。”
“你都知道了。”
哲元帝不禁避开他的目光。
——他撇向角落,不知在看些什么。
“我一早便说,你管得太多了!”
江端鹤一字一句,从口中倾吐而出。
“你来犯我朝,究竟有何目的?”
“您真那么想知道么?”
江端鹤望向他,怜惜地笑了笑。
哲元帝有意出语激他。
“江端鹤,好歹君臣一场,你该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愿给我吧。”
“陛下,或许铎朝还不曾存在之时,便有江端鹤了。”
江端鹤边说,边在面上显露出蛇的形态。
他眼睛狭长,瞳仁金黄,似是蒙上一层红纱,鼻梁也化作圆顿的蛇鼻,唇角展开,吐出细长的蛇信子。
不知怎么,哲元帝骤然起身,指着江端鹤,破口大骂道:
“江端鹤,大胆狂徒,你竟敢擅闯此地。”
江端鹤并未太注意他的举动,反是向一边望去。
——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
江端鹤只略顿了顿,便向屏风后走去
“江端鹤,你……”
哲元帝一闪身,挡在他身前。
江端鹤一抬手,臂上的鳞片展开,只插入哲元帝的脖颈中。
当下鲜血横飞,泼洒向他身后的屏风之上。
——鲜艳的血迅疾漫开,将屏风染成赤红之色。
将哲元帝的尸首抛向一边,江端鹤复又向屏风后走去。
千钧一发之际,温禾柒突然闯入殿中。
“江大人,大事不好了。”
温禾柒跪得慌张,险些滑到江端鹤足边。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江端鹤回身,撇了眼地上的温禾柒,没好气道。
“回禀江大人,是,是夫人。”
一闻说是却倾的事,江端鹤忙什么也不顾了,问道:
“什么,却倾怎么了?你快说啊!”
“大人……”
温禾柒仿佛有些迟疑。
“知道了,走吧。”
江端鹤领着温禾柒向门外走去。
离去之前,他回首吩咐了一句:
“你们去屏风后找找,什么人也不许放出去!”
*
“你说什么,她去何处了?”
江端鹤难以置信地望向温禾柒。
“大人,臣下一听说,便派许多人去查了,可当时人手实在不足……”
温禾柒颤巍巍跪下身,解释道。
江端鹤收敛了面色,沉默片刻。
“你也真是太不惜命了。”
江端鹤语气虽平淡,手上却是拽起毛笔,向前掷去。
笔杆直直砸到温禾柒面上,漆黑的水墨沾染上他的衣袍。
——毛笔顺着落下,在他一身洁白的官服上,划下杂乱无章的几笔。
“是,是,大人,臣下已尽可能派遣全部人手,只是,只是……”
温禾柒惊骇得跌跪在地面。
“事情不是都完毕了么,有多少就给我派多少,给我去!”
江端鹤复又沉沉砸向桌面。
“回禀大人,眼下这当口,派遣太多人手,恐怕于我们的行动无益,届时……”
温禾柒强撑着,复又叩首恳求道。
江端鹤是才安定下来,沉吟片刻,方道:
“罢了,你且先起来吧,瞧着怪累挺的。”
“是。”
温禾柒但起身,还险些跌在地面。
“那,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