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向着顾朗熙请求道:“顾公子,你来得正好,花家这小贱人跋扈得紧,将在下伤成这样,你赶紧让官爷们将她下狱,我要让她们全家人都得去为我三弟殉葬。”
“窦二公子,你真是好赖不分了,这江陵城可不是你窦家说了算。”
舒瑾玄没好气的瞪了眼窦元丞,望向顾朗熙,正经严肃的说道:“人,你们可以带走,但必须得拿出退婚契约,并向花家道歉。”
顾朗熙却置若罔闻的走到一直未开口的官差们面前,向着领头之人拱手道:
“典史大人,窦员外昨夜受了惊吓,不便亲自前来,临行前特意交代在下,二公子枉顾礼法,做出这等违反律法有辱家门的丑事,他不敢徇私护短,还请典史大人将人下狱按律处置。”
这话一出,直接惊呆了所有人:
“按律处置?”
“那可是廷杖一百流三千里的重罪,窦员外还真是公正严明,不愧是受过柳知县嘉奖的名士。”
一时间那些想趁着此事从花家挣银子的讼师们纷纷打起了退堂鼓,开始恭维起窦员外。
花如锦听着也是一阵唏嘘:
好一个大义灭亲。
这究竟是多大的仇怨,竟连自己的儿子都肯舍弃也非要将我拉去替窦三郎殉葬?
回想着两家的过往,好像两家并无什么瓜葛纠纷。
这老家伙到底藏着什么阴谋?
窦元丞此时也已吓得双腿发软。
本以为来了救兵,没曾想是来落井下石的,气得他直勾勾的瞪向顾朗熙,忍着裆部袭来的剧烈疼痛,破口大骂道:“顾朗熙,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来害我,我父亲怎么可能不管我的死活?”
“二公子息怒,在下只是将令尊的话如实奉告。”
顾朗熙面色肃然,从容的回道。
跪着的老管家也是声泪俱下:“二公子,并非顾公子不肯搭救,老爷说了,你铸下大错怨不得旁人,可三公子的亡魂不得不安抚,昨夜你走后府上一直不得安宁,我等都是亲眼看到了三公子出现在府上,想必他是在埋怨当初老爷没有遵从他的遗愿让少夫人为他殉葬。”
“不可能,我从未吓唬过父亲。”
窦元丞顿时慌了,可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看着周遭投来的异样眼神,心里直发怵。
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硬着头皮咬紧牙关据实相告道:“我......我的确是扮鬼吓唬过弟妹,可我昨夜来到花家后就一直困在此处,如何再回去吓唬父亲?”
“什么,昨夜竟是二公子你在我家装神弄鬼?”
胡南汐气得不轻,心里直骂娘。
这狗东西昨夜将一家人吓得灯都不敢熄,实在是个变态。
可毕竟不是自己家的,当着窦家人的面她也不好出手教训,只得无奈的摇头:“真是胡闹。”
余光瞥向花如锦,见这死丫头镇定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心里顿时明了了几分:只怕她早就知晓了一切,故意引窦二郎上钩的。
这丫头如今变得又阴又狠,不由得让她眼里渐渐生出了惧意。
而花如锦此时的思绪早已不在窦元丞身上:
这死变态昨夜的确被人死死看守在院子里,那窦家府上怎生又闹鬼了?
第8章 疑点
花如锦若有所思的埋头看向跪着的老管家,沉声道:“你方才说二公子离去后,三公子又出现在了府上,还吓坏了窦员外?”
“的确如此,府上许多人都有看见。”
老管家一边拂泪一边作答:“老奴不敢欺瞒少夫人,你也知道老爷向来面慈心善,当初老爷就是怜惜少夫人才违背了公子遗愿将少夫人留在府上,若不是少夫人此次闹着出府弄得家宅不宁,他也不至于狠下心来。”
“好一个面慈心善,你们如此苦苦相逼,难道就不怕将来我也变成厉鬼向你们索命?”
花如锦凤眸微沉,扫向跪着的窦府下人们:“我看定是你们残害了自家公子,让他有冤难伸,才变成厉鬼来吓唬你们吧?”
闻听这番话,奴仆们脸上的理直气壮顿时全无,纷纷心虚的低下头去,不敢再搭话,生怕她记住了自己的面孔。
府上尚未清净,要是这位少夫人再化成厉鬼,到时候将旧账算到自己头上那还得了。
“三少夫人休要妄自揣测。”
顾朗熙气定神闲的面向花如锦,冷笑道:“为夫殉节乃是我朝立朝以来就有的传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更是传承千百年不变的德行礼数,三少夫人既然嫁入窦家,又无子嗣绵延,自该遵从夫命为夫殉节,天经地义。”
“恕我冒昧,请问顾公子令堂令尊高寿?”
花如锦柳眉微蹙,不紧不慢的问道。
顾朗熙稍作迟疑:“家父亡故多年,只剩老母寡居,如今也已年近花甲。”
“既然顾公子如此知书达理,对我朝礼法更是烂熟于心,说句大不敬的话,顾公子不劝令堂为令尊殉节去为家中博个美名,为何偏要来为难我一个刚过及笄之年的弱女子?”
“你......”
顾朗熙气得暗暗捏了捏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让这女子下了套。
花如锦拧眉浅叹:“我与那窦家三公子既无夫妻之实,甚至连夫妻的名分也是被人强行扣上去的,姑且说我老实本分,不敢对抗官府,只能逆来顺受,可窦家如此对待官府钦定的节妇,试问顾公子,换做是你,可愿稀里糊涂的被人冤死?难道安守本分的老实人就不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