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 云若华手里的钱、权、兵都不如柳轻眉, 她手里的王牌只有三张。一个是她膝下有小皇帝唯一的皇子, 二来是陈昭真正支持的人是她,第三么,皇城禁卫军统领是她的人。
皇子确立了云若华的正统性, 柳轻眉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登基,但是她一来是女儿身, 二来并非皇家血统, 许多古板之人是不会同意的, 必将引发骚乱。
至于陈昭, 她其实也不觉得如今是女子登基的好时候,太早了些。
在她看来,夏国现在虽然在快速发展, 但是比之西方各国还是差了许多, 只是因为地盘大, 所以依旧显得有底气而已。但是内忧外患交加,各地农民起义频出不说, 外国侵略者也都虎视眈眈,远的不说,琅西国和佛萨国的战舰还在南洋停着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硬是要女子登基为帝,便是要在此时把夏国的内部矛盾激化,难保外国不会趁虚而入,那夏国百姓就遭殃了。
陈昭的设想中,怎么也得先稳定了内部,然后徐徐图之。
只是柳轻眉的年纪大了,她已经是要六十岁的人了,人生七十古来稀,还不知道能再活多久,自然没有办法忍了。
暗潮涌动之际,陈昭也没有闲着,她手下没有什么实权,但是人脉却是非常广的。
这些年来,皇家学院和科学院的人,一批批的走出去,在夏国各个地方发光发热。他们或许因为资历和出身的缘故,如今还没有坐到高位上,但是分散得足够广,彼此之间又接受了同一种思想,所以凝聚力不容小觑。
而且,纵然这座学院是柳轻眉花钱建的,但是费尽心血维持它的人是陈昭,每天潜移默化影响他们的人,还是陈昭,所以比起柳轻眉而言,学子们更尊敬陈昭。
故此在收到陈昭暗地里传来的消息时,大家也都警备起来,防止出现突然的动乱。
除了他们之外,京都好些触觉敏锐的人,都察觉到了风雨欲来,气氛一日比一日紧张。
而远在海城的谢泽,则是秘密见到了堂弟谢飞。
此时距离小皇帝失踪,已经过去七八日了,可依旧未曾找到他的踪影。那天跟着黑衣人去的护卫,也都在背人处被杀害了,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留下,谢泽早就急的不行了。
“堂兄莫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我收到了可靠的消息,陛下早就已经被灭口抛尸了。如今要想的是咱们谢家,该如何从这次危机中脱身,保住全家人的性命!”
谢飞对着谢泽语重心长道:“堂兄,咱们这次就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那条池鱼,稍有不慎,便是族灭的下场了。”
谢泽眉头皱得死紧,却找不出活命的路来。
护卫陛下不利,这是死罪,哪里还用什么出路呢。
他沉吟片刻,忽然压低声音道:“鹏举,咱们,咱们反了吧!”
开了头后,谢泽更像是有了勇气:“这皇家不义!分明是他们母子斗法争权夺利,倒叫我谢泽来做了替罪羔羊,背上这滔天大祸,我如何能忍。再说,这也忍不得了,灭族的祸事将至,若还不揭竿而起,我等就成了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谢飞闻言惊讶了一瞬间,他可没有想到这个便宜堂哥胆子如此之大。
不过想着对方从小就爱舞刀弄棒,被陈昭明里暗里洗脑了好些年,如今又在战争上见了许多血,能有这个想法倒也不算奇怪。
其实谢飞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直接推翻了这个朝廷,重建一片天地。只是他认真思索过后,还是觉得夏朝气数未尽,如今大兴兵戈只会苦了百姓,还会给外国可趁之机,故此还是按兵不动了。
所以此刻,面对谢泽的义愤填膺,他也只是淡然道:“造反这事说得轻巧,可你做足了准备了吗?兵力财力物力,靠谱的情报组织,老百姓的拥戴维护,这些哪一样是咱们能拿出来的?”
“再说了,事情还未定呢,如今京中风云诡谲,时局变幻不定,咱们还是暂且稳一稳。不过表面还是要动起来,每日的搜救工作不能停,请罪的折子每三日上一封,至于其他的……”
他顿了顿,方又低声说道:“家中伯父伯母们,务必先要安置妥当,寻了靠谱的人保护着。还有出嫁的姊妹们,经此一事,她们的日子恐怕难熬,我已经找阿昭商量过了,以她的名义赏赐些东西下去,算是给咱们族内的女子们壮壮气势。”
谢泽被这一通说,连羞带愧地表示赞同。
他手下也有信得过的亲兵,当即就招了几个来,命他们快马加鞭回府保护好自家父母。至于族中的姐妹们,谢泽就有心无力了,只给母亲带信,叫她多打发丫鬟婆子去走动探望,不要被婆家欺负了去。
等到他安排好这些,谢飞才说道:“我在此去南洋的海上,发现了不少无人无主的小岛,若是真的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也莫要螳臂当车,只管救出咱家族人,索性出海去算了。”
谢泽眉头松了松:“鹏举放心,我手头这支海军,如今尽数都信服于我,逃命还是不难的。只是你和弟妹二人在京都,深陷权利旋涡之中,还是需要多多小心,否则一旦出事,你们俩就首当其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