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得意地翘了翘嘴角,把长弓扔给旁边的小黄门,转头看向江绵,笑眯眯地同她说话:“先前贵妃来人请你去麟趾宫用膳,我答应了,你自去,午后回来便是。”
江绵屈膝谢恩,拒绝了公主殿下的好意:“臣女是入宫与殿下伴读,不是入宫探亲。三天两头地跑麟趾宫,倒显得臣女不知分寸。”
褚明华倒也不意外江绵拒绝,正要去更衣,却见皇后身边的姜宫令又捧着一份册子过来。
她眯了眯眼,挑眉道:“该不会又是选婿的册子?”
姜宫令屈膝福身,笑容真切:“小殿下与圣人娘娘心有灵犀罢,这是各藩地送来的,请小殿下阅看。”
褚明华不置可否,面对姜宫令双手奉上的手册翻开了第一页,入目的第一个是位身姿颀长,衣袂飞扬的青年,这一眼便瞧着此人定然相貌不俗。
“容王世子谢宴疏……”
公主殿下‘啧啧’两声,就在姜宫令、江绵等人以为她要夸赞一下这位谢世子的美貌时,她话锋一转,问道:“给他作画的画师,怕是得花不少银子吧?”
第2章
京城附近十里地的长安道驿站今日来了一位贵客,驿丞出驿亲迎才发现,不是一位,是两位。
一个身披雪青色大氅的青年,气质矜贵,貌若神子般俊美,只是瞧着病恹恹的,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人给吹跑。
他身边紧紧挨着一个小郎君,那小郎君也生得好,锦衣玉冠的,通身气派华贵,就是站在那病青年身边,显得有些粗暴的富贵。
除两人外,还有一群侍卫,看着与寻常官宦的护卫不同。个个都气势凛然,眼神清正,还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压迫感。独是带头的那个侍卫长,都比他的官衔要高。
驿丞不敢耽搁,连忙上前问候:“不知贵客至,下官有失远迎。”
病青年微微颌首,他身边的侍卫便亮出了容王府的令牌,道明身份。
驿丞一惊,竟是容王世子和小郎君,态度更为谦卑了些:“下官这就为世子和小郎君安排驿馆下榻,请世子与小郎君随下官来。”
“劳烦。”
“不敢不敢,下官应该的。”
病青年正是谢宴疏,提前入京是为祝外祖大寿。
长安道驿站因着临近京城,来往之人更是官宦之流,较之其他驿站,条件更为优越一些。只是驿站到底不如客栈,精细程度远远不够。
那小郎君有些不满地看了看驿馆的环境,不解地看向兄长:“阿兄为何要在长安道滞留,直接入京不是更好么。”
谢宴疏脚步一顿,正想同他解释,又恰巧路过风口,咳嗽了几声,露出几分虚弱来。
小郎君顿时紧张地拉着他的衣袖,方才的话题立刻抛之脑后,只剩关切之情:“阿兄!阿兄,你没事吧?”
谢宴疏轻拍他的手以示安抚,轻声道:“无妨,不小心吸了口冷风罢了,恒安不必担心。”
饶使谢宴疏安抚,谢恒安也还是满眼担忧地看着他,扭头就叫驿丞快些带路,好叫他兄长歇息。
驿丞心中既惊讶于容王世子身体之弱又疑惑兄弟俩关系,当然他也不敢多问,加快了脚程。
面上不问,可心中好奇止不住,要知道这位世子和小郎君可不是一母同胞,世子与这位异母弟弟关系竟这样好?
驿馆安排好之后,谢宴疏着人给驿丞打赏,驿丞见谢宴疏出手大方,愈发上心,细问了膳食与居住避讳,又得谢恒安不耐他这般话多巴结才离开。
谢恒安一心记挂兄长病情,坐在谢宴疏身边,寸步不离。
谢宴疏眉目温和,此时好笑地看着他,“不过是咳几声,你困了就去睡。”
谢恒安摇摇头,坚决表态:“今夜我与阿兄一同睡,若阿兄有不舒服便可叫我。”
谢宴疏接过侍卫递过来的茶,双手捧着暖和一下,笑道:“哪里需要你来做这些,有卫原与计奉在,你安心去睡。”
谢恒安实在困,加之年龄小,三言两语就被谢宴疏哄住了,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卫原送到房间里了。
谢宴疏捧着茶杯走到窗边,低头看了看茶杯里浮动的茶叶,窗外黄昏余晖照在树叶又零碎地落在窗框上,时不时起一阵风,树叶唰唰作响。
青年立于窗前,手中的热茶也逐渐变凉,却恍若未觉。
过了好一会儿,谢宴疏手指一翻,茶水倾倒而出,轻叹了口气,略有惋惜的说道:“可惜了。”
卫原正好折返,没听清谢宴疏的话,冲计奉挤眉弄眼地询问,计奉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谢宴疏回头扫了一眼,卫原立即收敛神色,静待世子吩咐。
“都安排好了?”
虽在问话,可青年的眼神并不在两人身上,只看着窗外的叶子出神。
卫原颌首:“一切如世子所料,分毫不差。”
谢宴疏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抬手挥退两人。
卫原与计奉两人退到门口,卫原不知从哪摸出根草来,叼在嘴里,低声同计奉说道:“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世子不该同意小郎君一同入京,就让他后边儿跟着王爷一块儿不成吗?平白带个小累赘。”
计奉刚刚还瞥了他一眼,此刻是一个眼神都奉欠:“我劝你少说几句。”
卫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心有余悸:“好兄弟,多谢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