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霜面上早已恢复如常,也不再看她,只淡声说道:“你看错了。”
雪初凝哼了一声,抓着他的胳膊在他膝上坐直了身子,盯着他的眼睛愤愤道:“你,是不是又想丢下我?”
她伸出一指点在宴清霜眉心,“宴师兄可真是无情,要走也不说一声,留人家独守空闺,好生寂寞。”
宴清霜不为所动,一把握住她的手指,撩起她的衣袖查看。
她手臂上的血痕仍旧明显,但比之寒毒发作之初已然浅淡了不少。
雪初凝不愿让他瞧见自己身上这般狰狞的痕迹,连忙挣开他的手,放下衣袖。
“你干嘛不说话?”她撇撇嘴,“你就不问问,我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又是被谁伤成这样?”
宴清霜却撇开眼,只道:“魆很危险,冰风涧也非你能去之处,你不该来此。”
“你若没有一走了之,我又何必苦苦追寻?”
雪初凝瞪他一眼,轻哼道:“昨日弄得人家不上不下,你倒好,说走就走,真是过分!”
昨日发生了何事,二人都心知肚明。
按照以往,宴清霜此时早已窘得红透了耳尖,可这一次,雪初凝盯着他看了许久,也未能从他的脸上瞧出些别的情绪。
他的神情愈发淡漠,低声说道:“抱歉,昨日是我一时冲动,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一听这话,雪初凝便知他果真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回头。
她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从宴清霜身上弹起来,转眼却瞥见柳息和无定从冰风涧的方向悠悠走来,刚要破口而出的气话终是咽了回去。
“无定?你怎么来了?”雪初凝讶然,复又没好气地道,“是不是这人喊你来当说客?算了,当我没问!”
“小祖宗冤枉啊,我可没答应。”
无定不用猜也知道是宴清霜惹了她,索性抱着手臂在旁看戏,柳息更是大气不敢出,便也揣着手撇开眼站在那里。
宴清霜垂了垂眼睫,无声叹息,起身时面上却无一丝情绪。
他看无定一眼,问:“可有发现?”
“没有。”无定耸耸肩,“都被毁完了,什么也没留下。”
雪初凝闻言,也不理会宴清霜,状若不经意地问无定:“你说的可是那处法阵?”
“正是。”无定挑眉,“怎么,你也知道?”
“我自然不知。”雪初凝道,“但是嘛……我这记性向来不错,那法阵还未被毁之时,恰巧被我瞧了个大致。只不知,对你们的计划会否有所帮助?”
“当然有!”无定大喜,“转魂阵只有注入灵力才会完全显现,若是得知那阵脉的绘制之法,假以时日,必能破了此阵!”
“此事事关重大,小祖宗,你就别卖关子了。”
“好啊,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嘛……”雪初凝笑起来,眼神一撩,瞥向宴清霜,“你让他乖乖陪在我身边,我就告诉你。”
无定面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复又缩了回去,连忙讨饶:“得,你们两口子的事儿,自己解决,都别搭上我。”
雪初凝原也不指望无定能帮上什么忙,故而并不气恼,只幽幽看着宴清霜:“宴师兄,意下如何?”
宴清霜无言,沉默片刻,却看也不看她,只道:“无定,我们走。”
见他这般反应,雪初凝心中气极,但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胡乱说话,一时竟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将他留下。
正此时,她只觉腰间的合欢玉佩微微发烫,下一瞬便瞧见面前两名红衣女子从天而降。
那二人正是合欢宗弟子的装扮,眉目清冷的名唤岁缃,千娇百媚的叫做岁晚。
她们皆是化神期修士,此次似乎是为她而来。
雪初凝微微一怔,便听岁晚上前娇声道:“雪师妹,可叫我们姐妹好找。”
宴清霜原本已打算离开此处,听闻动静又不禁停下脚步,回身望去。
雪初凝见状,稍稍放下心来,问:“不知二位师姐找我所为何事?”
岁晚道:“是大长老的吩咐,说是,有要事相告。这一路上实在不算太平,到处都是那发疯的玩意儿,恐怕大长老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故此才派我们二人前来接你。”
雪初凝闻言,心想师父不会平白无故唤她回去,此次多半是当初托他调查之事有了进展,便也未作推拒。
“原是这样啊。”
雪初凝点点头,顺水推舟,忽然有了主意,“二位师姐稍候片刻。”
那二人不明所以,瞧见她回身看向对面的男子,这才反应过来那人的身份。
姐妹俩不禁对视一眼,彼此皆有些讶然。
竟是琉璃净世的那位。
时隔三年,他终于再度现身了。
想来雪师妹此次外出,也定然是为了此人。
雪初凝面上浮起笑意,对着宴清霜遥遥说道:“宴师兄,你对我还是不曾设防呀,看来上次没能让你长教训,这可怪不得我咯。”
她嘻嘻一笑,冲他晃了晃手里的一卷玉简,“你此次留在流霞镇,想必就是为了此物罢?看来它对你很重要,不过,现在归我了。”
那玉简正是梵天轮回印,宴清霜一直将它存放在灵墟戒里,却不想被她拿了去。
除他之外,灵墟戒的禁制唯有雪初凝可解。
想来她方才故意抓了他的手,便是想好了趁机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