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朝朝并不听,裴铮便歇了继续劝说的意思,隔天就为她找来了不少裁缝,专门教她怎么制作衣裳。
府中的一切自然瞒不过阮氏,裴铮做这一切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想着要遮掩一下,任谁都可以看出来,世子爷将柳姨娘放在心上疼宠。
无论她想做什么,都是尽可能的满足。
这般特殊,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阮氏就曾不止一次的头疼,觉得裴铮待柳朝朝太好,一个妾而已,做什么要放在心上?
“夫人放心,世子爷是有分寸的人,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张嬷嬷每每劝说,只觉得自己就快要词穷。
因为每一回,世子爷都能做出让人更意外的事情。
裴铮因为朝假的缘故闲赋在家中,每日处理完公务之后,便有许多闲暇的时候,柳朝朝最近忙着做衣服,冬日已经过半,除夕将至,这会儿再做冬衣着实没有太大的必要。
于是柳朝朝便开始为裴铮缝制春衫。
她头一回做衣裳,做的磕磕盼盼的,每天都只能做一点点。
但裴铮从不着急,只是每一回见到的时候会鼓励她一两句,夸一夸衣裳的颜色,说一说它的针脚。
这夸得柳朝朝都要开始迷茫起来:真的好看吗?
裴铮点头,夸的毫不违心,“好看。”
柳朝朝每次听到这里就会很高兴,然后很认真的告诉裴铮,他若是喜欢,自己可以给他做许许多多的衣裳。
“不要太累。”裴铮对待柳朝朝的态度总是纵容的,但凡她想做些什么,只要他能够满足的,裴铮都会尽力的满足她。
他们两人的相处,其实非常的简单,有时候裴铮也会心血来潮的教她抚琴。
这般高雅的东西,柳朝朝其实并不会,见裴铮跃跃欲试,她其实是拒绝的:还是不要了,免得弄坏了。
“不怕,你过来试一试。”裴铮一个劲的安抚着她,柳朝朝在他的坚持下,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只不过一上手就弄出了好大的声响。
她僵直着手指再也不敢乱动。有些可怜的看着裴铮:弄坏了。
那怯生生的模样,看的裴铮都有些心疼,他并未有任何的责怪,只是握着她的手,示意柳朝朝放松下来,“朝朝,别怕。”
“这琴不会坏的。”
裴铮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朝朝听着那令人安心的声音,才缓缓的放松下来,裴铮牵着柳朝朝的手,带着她一点一点的拨动琴弦,“朝朝,琴声是可以表达情绪的。”
柳朝朝默默的朝身后看去,漂亮的眼睛里染上了诸多迷茫,她并不懂这些,她求助的看着裴铮,只希望裴铮不要这般的为难她,但裴铮却不为所动,依旧耐心十足的哄着她一块儿抚琴。
朝朝低头看向琴弦,裴铮的手和她的手,是那么的不一样,即使他也曾有过劳作,但如今那些薄茧都已经褪去,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泛着如玉一般的光泽,这双手天生适合写词作画,吟风弄月。
写下人人称羡的文章。
而她的手上,却有着非常明显的痕迹,冬日寒冷,她的手上就会长冻疮,天冷时疼的不行,天气回暖的时候,又痒又痛。
她的手其实并不好看,话本上所言的纤纤玉指同她根本没有关系的。
柳朝朝的手放在琴弦上是那么的僵硬,那么的丑陋,她只想把手收回来,藏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瞧见,可是她的手被裴铮紧紧的握着,怎么都挣脱不了。
在裴铮的努力下,柳朝朝到底没有太抗拒,跟着他拨弄琴弦,渐渐的,她倒也是品出了不一样的感觉来,原来,这就是抚琴的感觉吗?
“朝朝很厉害。”裴铮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柳朝朝用食指小心的拨了拨琴弦,有些不大相信:世子爷哄我的吧?
裴铮微微一愣,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待确定之后,脸色变得尤为难看,“你喊我什么?”
朝朝瞥见裴铮的脸色,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回应了他:世子爷?
她的脸上,是故作镇定的神情。
裴铮将她的神情系数看在眼中,脸色愈发的不耐,柳朝朝从前根本不会这般喊他,“谁教你这般称呼我的?”
柳朝朝默默的抬起头,不知要如何回应他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喊裴铮的,府中的人根本看不懂她比划了什么,有些动作浅显易懂,但是他们并没有耐心,也没有必要来弄明白她比划了什么。
只是她在潜移默化当中,恍惚察觉到,自己应该要改称呼了才对,如若不然,她只怕永远都改不过来。
“朝朝。”裴铮的声音透露着一股危险,柳朝朝分明感受到了,她想要躲开,但她整个人都被裴铮圈在怀里,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冷静下来,冲着裴铮扬起笑脸,试图要说服他:我不能喊你裴铮的,有人告诉我,这是不符合规矩的。
裴铮想起最近频繁出现的张嬷嬷,便明白过来这件事情到底和谁有关系,母亲最重规矩和体统,自然不会允许柳朝朝对他直呼其名,可母亲分明是看不明白她的手势。
所以……
她为何这般乖觉?
“可是母亲吩咐张嬷嬷同你说了什么?”裴铮笃定的开口,二话不说就定下了张嬷嬷的罪名,声音冷的可怕,“你只需要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好,无需理会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