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余年冷着脸不说话,浑身的低气压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
偏偏曾庆是个没眼色的,还在喋喋不休地问,被聪明的毛明均拉住,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问了,再问就要触霉头了。
经毛明均提醒,神经大条的曾庆好像也察觉到了褚余年不是一般糟糕的心情,闭上嘴给自己拉了一条缝,表示不再说了。
宿舍一下子安静下来。
褚余年将那个破包当宝贝一样放在床上,抹了一把脸躺上去,用包挡住脸。
曾庆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见褚余年的肩在微微抽动。
就在这时,他们的宿舍门被敲响,毛明均去开了门,门外的同学说道:“褚余年是住在这个宿舍吗,传达室那边传话,他媳妇儿打电话来了,让他去接....”
这人还没说完呢,就看见一道身影像龙卷风一样冲出了门外,只剩下一道残影。
“刚刚出去的是谁?”
曾庆嘿嘿笑两声:“就是褚余年呗。”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啊。”同学搔搔头,一脸莫名其妙地走了。
等宿舍就剩曾庆和毛明均两个人的时候,曾庆问毛明均:“你刚刚看到没有,余年好像哭了?”
毛明均摇头:“他怎么可能会哭。”
曾庆搔搔头:“也是啊,谁哭余年都不可能哭啊,他那么狠那么凶,把别人打哭还差不多。我妈说吃鱼明目,看来我以后真得多吃点儿鱼了。”
毛明均深以为然。
褚余年会哭?别讲笑话了。
褚余年一口气狂奔到传达室,喘着粗气问传达室的大爷:“我电话呢?”
传达室大爷斜他一眼:“你急什么,她等你过来重新打,不得要几分钟,慢慢等吧。”
褚余年竟然也没和传达室大爷呛声,就这么站在电话机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台电话,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传达室大爷内心哈一声,让你小子以前凶巴巴的,这不有人治你吗!
过了大概有两分钟,电话铃声响了。
才响第一声,褚余年就立马将电话接了起来。
“小乔?”
“是我。”
褚余年脸上的冷色褪尽,声音不自觉低下去,“你给我打电话了?”
向小乔听到这句废话,在那边恨不得直接翻一个白眼。
她不和褚余年多话,直接问他:“枕头底下的钱是你放的?你哪儿来那么多钱?我不要你的钱,别出了事连累我和儿子。”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传达室的老爷子在那一瞬间看见一向又凶又狠的褚余年好像浑身被抽走了力气,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肩膀一下就塌了下去,整个人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但声音却没露出分毫,依然又冷又紧绷:“你放心用,那些钱都来路正当。”绷直着嘴角又补充了一句:“石红磊和毛小利他们跑运输,我拿的抽成,事先说好的。”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反正褚余年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捏着话筒的手死紧,传达室的大爷都怕他把话筒捏坏了,然后木木的挂断了电话。
小声提醒他:“电话这么贵,要是捏坏了,你可要赔的。”
褚余年抬眼看了他一眼,传达室的大爷立刻闭嘴了,褚余年刚刚的眼神该怎么形容呢,猩红一片,好像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坍塌了,眼里满是绝望和不知道该如何挣扎才能得救的茫然。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不就是吵架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是你媳妇儿吗,现在话说的再狠,哄一哄就会好的。”
大爷看褚余年这样,竟然觉得他有几分可怜了,劝慰道。
褚余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走。
向小乔丝毫不知道自己一句别连累她和褚霆,会让褚余年变成这样。
确定了这钱来路没有什么问题后,向小乔就没有继续和褚余年说话的想法了,留下一句:“即便这样,我也不要这些钱了,到时候你回来了自己拿好。”就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挂完了电话,向小乔继续一边卖饼,一边寻找合适的铺子开店。
可是县城里大部分房子都是分配下来的,一个院子要挤好几户人家,只有房子不够住的,根本没有多到可以出租或者卖的。
有以前自己院子的房子,要么就是位置不合适,要么就是不想出租,更别说卖了。
一连找了好几天,都没看到合适的。
“磊哥,你不是让我看着嫂子点儿吗,嫂子好像遇到点儿难事。”毛小利暗地里关注着向小乔,见她租不好房子,忙跑到石红磊面前说了。
“什么难事?难道平兴县里还有人敢欺负嫂子?”,石红磊把烟蒂一扔,眼里杀气重重,这次褚老大回来,可是破天荒的连续叮嘱了他好几遍,一定要看好向小乔,不能让她被任何人欺负了。
他知道褚余年,一般的事情他根本懒得开口,现在却一再说好几遍,可见他对向小乔上心到了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