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违和的称呼,庄雾皱了下眉,声音冷下来:“有事吗?”
“你爸爸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之前找你,你都在忙,最近有空回趟家吗?”说完,还亲昵地喊了一声小雾,“你爸爸就是脾气不太好,平时嘴上没少挂念你,我这电话还是背着他偷偷打给你的。”
“去医院了吗?”
“去过了,但我知道,他还是想让你回来看看,尽尽做儿女的孝心。”
庄雾沉默三秒,态度软化了些,说:“知道了,周末回去。”
丁芯仪在那端连连应好,说会准备她爱吃的菜,还嚷嚷着要她跟庄兆昌打招呼。在手机易主之前,庄雾想都没想,直接挂断了。
到了周六。
早起打扫完卫生,庄雾去附近的商超补充日常所需,顺便绕到4s店大致了解了一番,回家拖到午饭时间过后,才出门打车。
庄兆昌是忪陵大学的教授,住在最早一批教职工社区,联排独栋的双层小楼,附近烟火气浓重。自从父母离婚后,庄雾与父亲的关系一度恶化,尤其是在新的女主人住进来之后,庄雾更少回家。
大学期间住宿舍,出国交流先斩后奏,完成毕设又拿了跨国公司的offer,当天在机场打电话,平静告知庄兆昌自己的职业决定,在怒不可遏的谩骂声中,独自登上前往米兰的班机。
如果在外人眼中,她的标签是清冷。
那么,在独断□□的庄兆昌眼中,大概只剩两个字:叛逆。她偏离他划定好的路线,每分每秒都在加速父女关系的腐烂。
将近下午一点,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
太阳很大,庄雾拐到附近的水果店,不走心地拎了当季果篮。
进门时,家里阿姨正忙碌地把做好菜端上桌,看到她很开心:“庄雾来了,正好开饭,今天做了你喜欢的菜。”
失策了。
“我吃过了。”庄雾放下水果,“他呢?”
阿姨连忙擦擦手:“庄教授刚从学校回来,现在在书房,我去喊他。”
二楼传来动静,浑厚嗓音从高处下落,一点也不像生过病的:“吃过就安分坐着,让你回个家,你这样像什么话。”
最终,庄雾还是坐在了餐桌前,对面是庄兆昌和丁芯仪,她倒像是那个接受审判的局外人。
庄雾轻轻抬眼,开口问:“您身体不舒服?”
年纪大的人最听不得这种话,庄兆昌脸色立马阴沉下来:“我身体好得很!”
“哎呀,吃菜吃菜。”丁芯仪岔过话头,给庄雾碗里夹了菜,“你爸爸今天叫你过来,其实是有事情要说。”
庄雾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被骗过来,看了两眼丁芯仪,她只比她大十岁,平时也注重保养,坐在庄兆昌身边简直像两代人。
碗里放了两只虾,虾壳还在。
庄雾没动筷子,想着速战速决,直接问:“什么事?”
庄兆昌吃了口菜,用很理所当然的口吻说:“有个人你去见见。”
闻言,庄雾静静看他,半天没说话。
“庄雾好不容易来一次,先让孩子好好吃饭。”丁芯仪察言观色,伸长胳膊,又往对面碗里夹菜,“来,再吃点虾,这虾你爸最爱吃了。”
庄雾没看她,问:“什么人?”
庄兆昌随口介绍:“我的一个学生,在专业里数一数二,忪陵本地户口,父母也都是体制内,人很正派,那天看到你照片说很感兴趣。”
说完,庄兆昌看了眼庄雾,眉毛拧起来:“你这什么表情?要不是看在我面子上,人家还不一定想见你呢,整天摆着张冷脸给谁看,穿得也不伦不类。“
“怎么,为你好费心挑人,我现在还得看你脸色了?”
“哎呀,你好好说。”
丁芯仪把剥好的虾放进庄兆昌碗里,语重心长地补充说辞:“小许这孩子啊,虽然搞研究费时间又很辛苦,但特别会疼人——”
庄雾突然打断她:“你怎么知道?”
“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会疼人。”
啪——
“庄雾!”庄兆昌把筷子摔得震天响,脸气得通红:“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庄雾微微低头,把虾一个个夹出去,语气很淡:“不是我说的吧。”
“我就说庄雾不会喜欢。”丁芯仪满脸担忧,又要给她夹菜,话里很愧疚,“小雾啊,你别生你爸的气,是阿姨好心办坏事,没想到你会这么反感,不想见的话,阿姨替你回绝就是了。”
庄雾挡住她的筷子,平静道:“我不吃虾。”
丁芯仪一时尴尬,用眼神求助旁边的男人。
庄兆昌捂住胸口,几乎是指着庄雾鼻子骂:“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成家,趁着年轻还有得挑,你但凡听一次话,也不至于过成现在这样,我当年就不赞成你学什么服设!不入流的工作能有什么出息?到时候再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合在一起,你这辈子就完了!”
庄雾闭了闭眼。
很煎熬,前所未有的煎熬。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最近血压本来就高。”丁芯仪连忙抚他后背,“你先上去休息好不好?我来跟小雾说。”
庄兆昌站起身,冷哼一声:“好好的一顿饭都吃不安生。”
见庄兆昌甩脸上楼,庄雾也站起身要走,丁芯仪急忙将人拦住:“小雾啊,你就在这儿留一晚吧,你爸爸这两天心脏不舒服,他这人就是嘴硬爱逞强,不跟人示弱,你也是知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