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些过于的落寞与寂凉。
“怪不得说三分之一的保时捷都卖到了中国,你们中国人真是……哎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昨天我的华裔小男朋友才教会我的。”安娜回忆了半天。
她发言磕磕盼盼,声调颠倒,蹦出来两个生涩的中国词:“秃耗!(土豪)”
顾云合终于笑了一声。
忽然。
打火机很轻的一声在背后响起。
“啪嗒。”
顾云合脸上还挂着未完全散去的丁点笑意,下意识转头过去。
下一秒,她笑容如潮褪去。
黑暗里ZIPPO打火机上蓝绿色的火焰转瞬即逝,照亮周惮淡漠的半张脸。
他正背靠在展厅通往露台的最后一截过道墙壁上,指尖随意地夹着根烟。
没有脚步声,不知道男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了这里。
男人脱了外边的黑色西装,只穿着内里的白衬衫。
明明是斯文又干净的衬衫款式,穿在他身上却像是套在野兽身上的束缚镣铐,根本包裹不住皮下结实悍厉的肌肉,侵略性几乎是铺天盖地发散。
宽肩,窄腰,长腿。
过道间光影明灭,他像是被光线割出来的几何体,凛冽又锋锐。
一大半光线打在他侧脸,鼻骨高得过分,侧面轮廓清晰立体。
额前碎发遮住眼帘,叫人看不清那双桃花眼底具体的神色。
周惮正低头,兀自地抽着烟。
男人抬手将烟送至嘴边,吸气时烟头火星猩红明亮,在此般浓重的夜色里额外明显。
而后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
顾云合心脏倏地一紧。
周惮没看她。
或者说,根本不想看到她。
“云合,云合?!”安娜还在电话里喊着她。
“有事,我先挂了。”顾云合用意大利语回到。
她挂了电话,极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浓墨的夜色在扩散,远处拍卖展厅灯火惶惶涌至最高潮,无人知晓的露台角落处却静谧无声。
时间好像在这里定格了。
只有灰白的烟雾徐徐上升。
顾云合抬腿,向过道走了过去。
周惮没撩眼皮,她也没侧过头去。
经过男人身边时,两人都没看向彼此。
唯有擦肩那一刻,深深浅浅呼吸缠绕,交织又融合。
浓厚的呼吸亲密糅合在夜色里,沸腾发酵,是火山爆发前最后的宁静。
顾云合终于止住了脚,停在了男人身旁。
周惮似乎眼皮动了下。
顾云合回头,出声:“周先生。”
她声音是冷静的,像是真的就只是在简单提醒过道里素不相识的一位陌生人。
“过道里不允许抽烟。”
平静的声音犹如导火线,轰的一声引爆了炸弹,点燃了火山。
周惮抬眼,桃花眼底暴戾神色一览无余,深重到几乎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步。
他额角青筋暴涨,手臂上扎实的肌肉竭力紧绷着,抬手,抓住了顾云合的胳膊。
而后毫不收力地将女人甩撞在墙上。
随即他精准无误地在黑暗中瞄准到女人纤细瘦弱的脖颈,大手强硬地掐在上面,将顾云合摁在墙边动弹不得。
顾云合后背撞得生疼,生理性眼泪几乎是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她挣扎着去抠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周惮却半分没有收敛力道。
男人靠近,深重的呼吸打在她耳侧。
“国外玩够了?”他讥嘲,眼眸晦暗深涩。
“顾云合,你回来找死的吗?”
第3章 开学
◎周惮啊!咱们宁圳大学里头响当当的人物!◎
五年前。
贡县离宁圳市距离算不上远,但坐大巴车走老路,还是得要不少时间。
近九月,天气闷热,虽然还是早上,整个空气中都已经是炙热的暑气。
老路年久失修并不好走,路上碎石子和受热裂开的裂痕到处都是,在好几次车身剧烈颠簸中,顾云合都怀疑下一秒这辆破旧的大巴车能当场散架开来。
大巴车内空调制冷效果不好,靠在椅背上不一会后背上就能起一层薄汗,她只能僵着身子直挺挺地坐着,听着后面小孩的吵闹声和隔壁大叔的呼噜声响了快有两个小时,大巴车这才摇摇晃晃挺进了宁圳市汽车站。
出了站台,外面车站广场上站着不少拉客的司机和小旅馆的老板。
“车站附近旅馆,六十块一晚热水空调不断电……”
“市中心走不走,二十块一人五十块包车……”
顾云合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稍微拉开了点领口透了透气。
她天生皮肤白又细腻,此时因为闷热脸颊上泛起浅浅的红晕,鬓角几缕发丝被热汗黏住,站在光下跟瓷娃娃似的。
“小妹妹,是坐车去宁圳大学吗?车上有空调。”旁边有拉客司机眼尖地瞧见正拉着行李箱步履匆匆的她,忙走过来问。
顾云合停住脚。
她呼出一口热气,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淌至下颌的汗,开口问:“多少钱?”
“三十一人,来我帮你拖行李箱!”拉客司机眼看着就要来帮忙提过行李箱。
听闻价格后,顾云合吓了一跳。
她擦汗的手一顿,想了想自己才锐减的生活费,她犹豫着把行李箱往身后带:“……不好意思呀,我不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