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见不得小孩哭,觉得烦了也只是轻轻打他几下,总归还是心疼。
最终猫咪留下了,阿嬷勉强同意将它们养在旅馆前台,就像别人说的,给店里当“招财活宝”了。
“你说给它们取什么名字好?”盛栀夏搬个小凳子坐在猫窝前,胳膊肘怼怼陆哲淮,没成想怼到他小腿。
发现他一直站着,她将眼前的空凳子拉过来:“怎么不坐,这样跟你说话我脖子很疼。”
陆哲淮看了眼脚边的凳子,那小凳腿估计只有二十公分。
“这么矮,你觉得我怎么坐?”他开玩笑地问。
盛栀夏觉得稀罕:“还能怎么坐,你看看我怎么坐的?”
到陆哲淮真正坐下的时候,她才明白有些人还真不适合坐矮凳,过于局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虐待那两条长腿似的。
有只猫崽已经可以睁眼,它在窝边蹒跚迈步,想从边沿溜出来,笨悠悠地,差点要摔,被陆哲淮及时拿手托住,放了回去。
猫崽太小了,还不如他一只手大,盛栀夏下意识盯着他手看,片刻,被他轻轻叩了叩脑门。
她佯装生气:“干什么?”
陆哲淮轻笑着:“这么爱发呆,不如叫它们大呆二呆,顺下去。”
盛栀夏琢磨着,好像也还行。
于是她低头,将四只猫咪逐一抱起来,看谁的头顶有撮毛,谁的鼻子更圆,诸如此类,方便分出个一二三四。
“诶,你过来看!”她怕吓着小猫崽,声音压低,但满含惊喜,“它脖子下面有团灰毛,是兔子形状。”
陆哲淮不习惯坐这么矮的凳子,俯身也比平时慢了些。
盛栀夏以为他没听见,刚想转头再说一次,视线中闯进他微微翕动的眼睫。
下一秒,目光相撞,又缓缓相融。
这里是被柜台挡住的角落,正午阳光从旅馆门口开始,往室内洒下一大片,落到这一隅便暗了几分。
后面休闲区的嘈杂声似有若无,仿佛隔在玻璃之外。
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彼此的呼吸声一清二楚,连温度都能感知。
陆哲淮一时凝神,整个人坠入她眸中,陷进那片晶莹与纯粹。
这是第一次,他莫名失语,不止五秒。
太近了,她第一次和他有这么近的距离,看见他眼底有如此清晰的倒影,满眼都是她。
他的衬衫纽扣不知何时被他解开两颗,隐约可见锁骨前端的凸起。
周围几寸肌肤盛满淡淡暖光,混着似有若无的木质香,像海潮一样轻轻荡着,无声无息漫过心底,沾湿一层棱角分明的理性。
——“陆哲淮。”
——“嗯。”
——“最近运气不好,我一直没有拍到蓝眼泪。”
——“然后呢?”
——“然后,我想换个焦段,拍别的东西。”
此时彼此都不知道,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月光缠绕下,她那隐隐泛红且湿漉漉的眼角,被他以柔情吻过无数次。
而他那双眼睛,也经常出现在她取景框里,印下无数个模糊摇晃的瞬间。
第20章
之后几天, 岛上彻底见晴。
路上那些断枝残叶被各家各户协助着清理干净,大小店铺恢复营业,喜欢在榕树底下斗象棋的老人们也将小桌小凳搬回去, 聚在一起时吵时笑。
这片还有个儿童乐园, 小孩们在沙堆里砌城堡, 过家家, 到了傍晚时常听见大人呼唤:“赶咩遁厝!呷饭啦!”
岛上的夏季少不了阳光海浪,人与人之间也由此酝酿一份安逸。
盛栀夏终于有机会拉着陆哲淮出门, 一起逛早市, 逛码头花样繁多的小摊,在烟火气里漫步。
偶尔有小孩子疯跑而过, 陆哲淮会及时将她拉过来, 把她护在身侧。
她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慢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二人兜了好几圈, 最后在码头小摊买些本地水果。
陆哲淮站在摊位前,一手拎着在早市买的甜点杂货, 另一手在果子堆里挑着盛栀夏喜欢吃的。
那些梅子色的莲雾在他修长手指之间兜兜转转, 盛栀夏侧头看他一眼, 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挺接地气——
手上拎着满当当的塑料袋,不再穿冷淡的白衬衣和西装裤, 而是换了件淡蓝色的短袖衬衫和浅色休闲裤, 清爽柔和, 像晨时海风。
摊主很热情, 跟盛栀夏聊了会儿天, 还特意给他们多塞一袋果子, 没有另外算钱。
离开摊位,陆哲淮手上又多了几大袋水果。
“怎么还有两个菠萝, 老板装错了?”他不明所以。
盛栀夏偏头笑了下,心想终于逮到他不会的东西了。
他听不懂闽语,自然不知道老板跟她聊了什么,于是她大致翻译一些:“阿姨说你长得好看,招小姑娘喜欢。”
陆哲淮顿了几秒,轻易揪出话外重点:“所以呢,这跟菠萝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她懒洋洋道,“帅哥赏心悦目,老板看在颜值份上多送的呗。”
陆哲淮听出她避重就轻,缓下声线戳她心思:“是么?我怎么记得,老板一开始想塞的是芒果,最后才莫名其妙换成菠萝。你跟老板说什么了?”
盛栀夏转头看着远处灯塔,双手背在身后,掩着心虚模糊道:“我说,你未来女朋友有个性,很挑,不喜欢吃芒果,只喜欢吃菠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