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晏禾习惯了在等级制度下生活,她习惯了有人指挥她做事,对她发号施令,对她颐指气使。就算是打骂,也比流浪街头更好。
丫鬟没有主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许晏禾花了半年时间,她一直努力服侍少爷、陪伴少爷、回报少爷、赚点钱养家糊口、和少爷平摊水电费……但是站在人来人往的高铁站,许晏禾忽然想明白了。
“没有谁是必须依附着谁才能生活的。”
许晏禾没有少爷,还是许晏禾。
“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往后的日子,我不再需要少爷了。”
许晏禾忽然感觉到腰间的臂弯突然僵住,随后又逐渐松懈,闻浔似乎准备收回手了,许晏禾犹豫片刻,还是握住。
她握住闻浔的手腕,闻浔于是再次将许晏禾抱紧。
闻浔每次抱许晏禾都很用力,其实许晏禾也知道,闻浔很需要她。
离开闻浔的那三个月,许晏禾和乔瑜常常在一起聊天,乔瑜跟许晏禾讲闻浔小时候的事情,讲他中学时期的叛逆,许晏禾终于知道闻浔的脾气为什么总是阴晴不定。
因为闻浔也很孤独。
“只是不需要少爷这个称呼,不是……不是不要你。”许晏禾轻声说。
“所以之前的我在你眼里,可能连个异性都不算,是吗?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我。”
许晏禾没吭声,她也搞不清楚。
“我——”
“那现在呢?”
“什么?”
“从现在开始,可以试着喜欢我吗?”
许晏禾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她嗫嚅道:“你不是不婚主义吗?”
闻浔的吻落在许晏禾的后颈,轻轻的,痒痒的,他说:“可是我太想和你有以后了。”
心跳声快要盖过外面的雷声,窗外风雨如晦,屋内温暖如春,许晏禾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闻浔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着话,她偶尔应一句。闻浔从来没像今晚这样话多,两个人聊以前,聊谢宅的变化,聊闻浔现在的工作,以后的发展,许晏禾一一回应,最后实在是困了,闻浔对她说:“晚安。”
许晏禾当时有一瞬间的清醒,因为两个人靠得太近,可是闻浔说:“安心睡吧。”
她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半个身子都伏在闻浔身上,变成她搂着闻浔的腰,闻浔的胳膊则搭在她的肩膀上。
闻浔还在沉睡。
窗外天光大亮,透进布帘,许晏禾逐渐清醒,第一眼先看到闻浔的喉结,然后又看清闻浔的侧脸,没了黑夜的遮掩,昨晚的互诉衷肠忽然变成尴尬的罪证,害羞因子倾巢涌出,许晏禾连忙从闻浔怀里挣脱出来。
闻浔被她弄醒,睁开惺忪睡眼。
许晏禾不敢多看,顶着一张红透的脸,冲进了卫生间。
昨晚的衣服已经被闻浔用吹风机吹干了,许晏禾洗漱完之后就脱了睡衣,换上自己的衣服,她把睡衣叠得方正整齐,抱在怀里,走了出来。闻浔也已经换回了昨天的衣服,正在接乔瑜的电话。
“嗯,马上回去,早饭来不及回去吃了,旅馆楼下有早餐店。”
“没感冒,小禾也没有。”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许晏禾慢吞吞走出来,故作无事地问:“阿姨说什么?”
“她让我们早点回去,问我们要不要回去一起吃早饭,但我想着路程也要半个多小时,空腹这么久对你的身体不好。”
许晏禾说:“没关系的。”
“我先下楼买早饭。”
闻浔往门外走,许晏禾拉住他:“一起吧。”
闻浔看着她,眼神直勾勾的,许晏禾低头躲避,又怕欲盖弥彰,于是说:“早点回去,昨晚雨下这么大,几场活动都被打断了,我还要回去听阿姨的工作安排。”
她刻意没有提昨晚的事,也没有表现得更亲昵,但闻浔没有生气,他的嘴角还微不可闻地上扬了。在观赏完许晏禾从害羞到无措再到强装镇定的表情后,他才慢悠悠地说:“好,那直接退房吧。”
他们在楼下找了家干净的早餐店,吃完之后就回去拿车,十点多到了酒店。
因为暴雨,最后一天的活动只能取消,但好在前几天的花船巡游、刺绣集市和昆曲表演已经达到了效果。
由于提前和短视频平台谈好了合作,汉服节的许多视频都得到了有效的推广,最火的一条视频点赞数过百万,带来的直接效应是汉艺的冬季新款销售量猛增,乔瑜十分欣慰。
虽然结尾有点遗憾,但还算是圆满结束。
许晏禾陪着乔瑜又逛了一遍活动场地,乔瑜说:“别小瞧了这一场又一场的汉服节,当大家对此习以为常,不觉得这只是一个小众爱好,甚至都想参与进来的时候,我们的汉服市场才能真正打开。”
许晏禾点了点头。
“我也有了很多新的想法,阿姨,回去之后我就可以把作业交给您了。”
乔瑜笑着说:“我拭目以待。”
她问乔瑜知不知道叶今安在哪里,乔瑜说:“学校里有些事情,叶教授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