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对许晏禾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伤,闻茜茜之前就告诉他:晏禾后背上全是伤,横横竖竖的伤口,组成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井字。
闻浔被许晏禾的笑容刺痛,他转身走到冰箱边,拿了一瓶冰可乐,用纸巾裹了一层,然后塞到许晏禾手里。
许晏禾懵懵懂懂的,不知何意。
闻浔不耐烦地说:“把手指放上去,冰一下,就没那么痛了。”
许晏禾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知识,带着好奇心,试探着把手指放上去,“嘶——真的没有那么痛了!”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满眼的乐观,好像受伤的人是闻浔,而她一直在努力安慰他。
闻浔在心里吐槽:不知道刚刚是谁说不痛的,就知道逞强。豆大的血珠冒出来,一看就知道针刺进去有多深,幸好这针是新的,没有破伤风的危险,不然还得带你去打针。
闻浔一脸愠色,许晏禾瑟瑟不安。
快到晚上的时候,许晏禾准备去做饭,闻浔在电竞房里说:“我点了外卖。”
自从许晏禾来到家里,闻浔就没有点过外卖,今天正好许晏禾负伤,闻浔点了一份全家桶。
他话音刚落,外卖员就到了家门口。
闻浔略过许晏禾去开门,许晏禾呆呆地跟在闻浔后面,“少爷,为什么不要我做饭?”
“你的手能做饭吗?”
许晏禾疑惑:“为什么不能做?我三件衣服都绣好了。”
她根本听不懂闻浔的话外音,闻浔瞥了她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坐到茶几边的地毯上,又拿了抱枕放在一旁,拍了拍,指示许晏禾:“坐下来。”
许晏禾坐在抱枕上,和闻浔并排。
两个人缩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夹缝里,正对着电视,闻浔说:“许晏禾,找个电视剧看看。”
许晏禾立即翻出遥控器。
她点开她最爱看的民国剧,上来就是一场撕心裂肺浸猪笼的剧情。
闻浔:“……许晏禾,你少看点这些东西。”
许晏禾扁了扁嘴,依依不舍地退出剧集页面,问闻浔:“那我应该看什么?”
“看武则天。”
“啊?”
“就看武则天。”
许晏禾的世界观受到冲击,她的小小精神没法从娘道立即转向武则天,但她还是遵照着闻浔的吩咐,费劲巴拉地用拼音搜出武则天电视剧,伴随着片头曲的播出,闻浔打开了全家桶,香喷喷的炸鸡味道扑面而来。
许晏禾咽了下口水。
闻浔把一次性手套分给她,“用左手吃。”
许晏禾跃跃欲试,但闻浔把全家桶推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眨了眨眼,一动不动地望向闻浔,闻浔觉得奇怪,“干嘛?”
许晏禾把全家桶推回去,说:“少爷先吃。”
她指着最上面的黄金脆皮鸡,催促着闻浔:“少爷,吃这个,这个最大。”
许晏禾永远学不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闻浔并不领许晏禾的情,他拨开金灿灿的脆皮鸡,在旁边拿了个鸡块,蘸了甜辣酱塞进嘴里,许晏禾不明所以。
“我不爱吃那个,”闻浔说:“你吃吧。”
许晏禾这才伸出手。
不用做饭,吃现成的,这对许晏禾来说是一个新奇的体验,她用并不太熟练的左手拿起鸡腿,咬了一大口,然后掩着嘴惊讶道:“好好吃啊!”
闻浔看到许晏禾脸上若隐若现的酒窝,终于能把注意力从许晏禾的手指,转移到电视。他和许晏禾并排坐着,两个人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许晏禾第一次吃炸鸡,整个人都很开心。
电视播着两个人不怎么在意的剧情,许晏禾频频转头看闻浔。
闻浔喝了口可乐,问她:“你在干嘛?”
许晏禾手里拿着一根薯条,冲闻浔傻笑:“少爷,我觉得很幸福。”
闻浔猛地呛住。
他被许晏禾突然冒出的惊人之语呛得耳尖通红,“许晏禾,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许晏禾很无辜,不知道闻浔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以前您身体不好,我们成亲之后,都、都没见过几次面,虽然您对人很温和,但我们毕竟没有相处过……”
“打住,许晏禾,我再强调一遍,你是一百年前穿越过来的,我不是,我在这里出生长大,我和你所说的少爷不是同一个人。”
空气凝滞了几秒。
许晏禾第一次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呼吸都加速,胸口起伏不平,眉头紧皱,闻浔被她瞪得莫名有些心虚,移开视线,喝了一口可乐。
许晏禾盯了闻浔很久,最后她闷闷地说:“就是,就是少爷。”
因为闻浔突然的冷言冷语,许晏禾连薯条都不想吃了,闻浔既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也没有哄人的经验,他一边观察着许晏禾的表情,一边吃许晏禾最爱的薯条。
许晏禾也偷瞄他。
闻浔咳了一声,挺直后背。
许晏禾也跟着坐直。
闻浔喝了口可乐,许晏禾不爱喝可乐,但也咬住吸管假装喝了一口,就是不吱声。
两个人维持了一分钟的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