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离开，旁听席的民众也纷纷离开，姜芮书这才知道原来那些人基本是程玲玲叫来看华馨受审判的。
这些人中间或许就有为谣言推波助澜的人。
姜芮书对程玲玲的人品感官低到了谷底，这样一个人无端将内心的恶意向另一个人发泄了十几年，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多恶意。
“这些年你没想过阻止谣言吗？”
“我……”华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活得像装在套子里的人，不敢交新朋友，不敢谈恋爱，怕一不小心又陷入循环往复的噩梦中。她依稀记得自己曾经是个开朗活泼的人，像男孩子一样调皮捣蛋过，可少年时的遭遇完全改变了她的性格，让她日日寝食难安，不论她表面多么冷漠倨傲，内心都仿佛不能见光的老鼠。
姜芮书大概能体会到她的一些心情，没经历过的人大约永远都不明白别人为什么会那样，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人的痛苦永远只能自己承担。
“你这些证据还不能直接做证据，如果你要起诉的话，尽快将这些证据做个公证，建议你请个律师。”姜芮书给她说了些有用的建议，考虑到她遭遇过的种种，补充道：“不用担心，律师会站在你的立场帮助你，不会像那些造谣你的人对你报以异样的目光。”
华馨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她没有错，也没有人帮她说过话，更没有人如此为她考虑。她捂着自己的嘴试图控制情绪，可眼泪却更加汹涌，“谢谢你，姜法官，谢谢……”
姜芮书安慰地笑了笑，“去吧，”
华馨用力点头，流着泪转身离开。
刘一丹看了全程，忍不住道：“她也真是可怜，遇到那么可恶的同学，被欺凌了这么多年，人生际遇都改变了吧？”
姜芮书感慨道：“一个人健康长大真的很不容易，从变成受精卵前就要长途跋涉，十月孕育到降生，度过脆弱的婴儿期，再度过懵懂无知的少年时期，遭遇各种各样被人所知不被人所知的挫折，这个时期平稳度过才能长成一个健康的人，所以说生命很伟大呢。”
刘一丹忽然很庆幸，可真的很不容易，生而为人十分不易，看着华馨离开的方向，她感慨道：“是啊……”
下午没有开庭，但依旧很忙碌，不过好在能准时下班，秦聿说过来接她，所以一到点她就收拾东西下班。
见她没往停车场走，一起下班的吴佳声就明白怎么回事，戏谑道：“姜法官最近都不开车来了？”
姜芮书笑得温文尔雅，“好不容易找到个男朋友，我得全方位体会下有男朋友的不一样。”
“哇哇，秀恩爱啊秀恩爱！姜法官你不得了了。”
“还好，别的不说，狗粮管饱。”
吴佳声：“……”
走到法院大门外，路边果然停着熟悉的宾利，她拉开车门坐进去，见他看着自己，笑道：“秦师傅辛苦了。”
这是把他当司机了。他轻斥道：“别给我乱起外号。”都不知道她给他起了多少外号。
“不能起外号啊……”姜芮书很遗憾，“那叫老公也不行吗？”
秦聿：“……”
姜芮书暗笑，面上一本正经道：“可以走了，秦师傅。”
秦师傅确认她系好了安全带，这才把车开出去。
“今天工作顺利吗？”秦聿问她。
“还好，你呢？”
“今天没什么事。”
姜芮书哦了声，“今天你带的小赵律师是不是要面试？”
秦聿掌着方向盘，突然听到她问起赵思雨，颇为意外，“你怎么知道？”
“听陆斯安说的，你们律所今天不少实习律师参加面试，我就想起小赵律师在你手下呆了有一年多了吧，去年春夏季节的时候我们刚认识，她就跟在你身边实习了，应该也要面试转正了吧？”
秦聿顿时想起他们初见时的情形，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姜芮书见他没说话，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笑着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
秦聿：“……”
秦聿：“早知道有今天，我一定不会那么说。”
求生欲挺强嘛。姜芮书笑起来，“早知道有今天，我一定要在法庭上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败个诉，你不知道你在法庭上有多嚣张，居然敢挑衅法官。”
“我也不是谁都会挑衅。”
“这么说你针对我？”
是有点针对她，以前总是听说她的名字，连杨教授都经常夸她，他不免想试试她有什么本事。“当时对你有点好奇。”
“然后呢？”
“有点厉害。”
姜芮书记得自己警告了他，说会记小本本，后来他倒是老实了。
秦聿也想到了这些事，以前觉得对方不好招惹，但现在想起来其实挺有趣的，蓦然间发现自己变化很大，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会与另一个人如此亲密无间，生活也完全变了另一副模样，让另一个人完完全全融入自己的生活，也融入对方的生活。
他唇边染上一缕笑意，将话题拉回：“陆斯安经常跟你说我们律所的事？”
“那倒没有，就是偶尔聊聊。”
秦聿知道陆斯安贼心不死，想通过姜芮书搭上她爸爸，道：“你别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