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老爷子摔了几个拐杖都阻挡不了时鸣去冒险的心性,好在前两年一直也平安无事。
汪窈记得,那天其实明明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
明明也提前勘察了,丧尸数目不多,离总基地不到十公里的地方有几个来投奔的人发出了求救信号。
她就跟着时鸣离开基地去出了任务。
可到的时候,只剩下一个小女孩,其他人已经被感染了,不仅如此,原本以为只是一小波的丧尸在他们到的时候却多了好几十倍。
碰到这种情况明明选择撤退就可以,可偏偏时鸣却少有的倔着性子非要救那个孩子。
后来…后来,时鸣死了,孩子也死了,林隅乘带着人只来晚了一步。
再后来,汪窈不知为何,林隅乘就开始接替了时鸣的位置,也接过来了时鸣的责任,成了他们小队的队长。
情愿不要副指挥官的位置,甚至和基地总指挥,也就是他父亲,曾一度闹翻过。
汪窈眼里浮现了些雾气,再次抬头和林隅乘一起望向H市的方向。
她不是林隅乘,做不到当时的感同受身,但也看的明白。
林隅乘是将好友的死大部分怪罪在了自己身上,只要再来早一点。
“一点”是多么遗憾的一个字眼,没有比它更遗憾的表达方式了。
仅仅就差那么“一点”,再多给“一点”时间林隅乘就能救下来时鸣,他要早动身“一点”,如果他没走那“一点”弯路……
遗憾被无限放大,最终变成了他心底对自己的自责。
所以林隅乘才那么愧疚的替时鸣做他想做的事吧,汪窈想。
“不要看了。”周尔凶着一张脸,小姑娘张牙舞爪开始跳起来去挡林隅乘的视线,“我表哥才不喜欢你天天怀念他。”
林隅乘眼底的愧疚一下子被周尔活泼赖皮的动作打乱散去,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他拿出长辈的姿态对周尔督促道,“找房间休息去吧。我跟你汪窈姐还有话说。”
听闻林隅乘的话,汪窈眼底也没了难过的情绪。
周尔这条小蛇变成了炸毛的兔子,哼了一声扛着枪噔噔噔地上楼了。
向景插完感应器骑着摩托回来,举着一只胳膊在头顶摇着包,以这种方式大咧咧地朝他们打招呼。
随着越来越近,汪窈趁着向景没来搞破坏之前将心里话赶紧说了出来,“周尔其实说的没错,时鸣的死,不怪你,你可以难过,但愧疚,自责这些东西,不应该由你来担负。”
汪窈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林隅乘,她坚定了些目光对着他开口讲,“这半年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这次回到总基地后,希望林副指挥能回归正职。”
那才是他应该在的位置。
他们小队只能救一小部分人,林隅乘重新做回基地指挥官才能够去救更多的人。
才是对的选择。
林隅乘却只向她道了一声谢,便不再做任何回应,甚至眼底也根本没有因为她的这一席话发生任何变化。
显然是没将她说的话放在心里。
摩托刹车的音挺大的,向景就在离他们一米的地方才堪堪将车停住了,差点就撞到他们身上,“说什么呢?”
趁着天色还未彻底黑下来。
林隅乘朝前走了两步,勾着向景的肩膀,将人从摩托上带下来。
“去,找几个兄弟,趁着有光,将埋着油箱的那处沙子挖了,看还有没有汽油供给。”
向景哀嚎着,“老大我是不是你最不疼爱的小弟,你怎么每次出力的活都能头一个想到我呢。”
汪窈看了一会林隅乘头也不回的背影,终于黯淡下了目光将头低下,踢了踢脚下的沙子,她都是为了他好啊,可惜他看不懂。
吐露着她名字的清冽低沉的男音突然从前方传了过来。
汪窈即刻抬头一笑,心里面突然又有了满足的情愫。
林隅乘回着头,“汪窈,别忘了将食材发下去,顺便将他们今晚住的地方安排好。”
“好。”她扬起了更大的嘴角,大声回了林隅乘。
林隅乘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便回过头去,带着向景离开了。
半个小时之后,汪窈终于安顿好所有的孩子和大人,这些都是他们救下的人,需要送到最近的基地安置。
想起林隅乘肯定没吃饭,从一个兄弟那里打听到他今晚住三楼,汪窈手里拿着两盒罐头踏着楼梯朝上去。
在二楼的拐角处突然有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了她,汪窈被吓了一跳,手中一松罐头便砰砰落了地,然后她抬头就看到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她被气到咬牙切齿,“周尔。”
周尔耸了耸肩,眼里戏谑地瞟过地上滚动着的两盒罐头,“猪肉黄豆和水果罐头。”
她迈着小步子朝汪窈逼近了小两步,将地踩的嗒嗒响,像个小恶魔一样,“你竟然不知道,乘哥不喜欢吃猪肉哎。”
小恶魔摇摇头,又若有所思,复又朝她逼近了两步,“怎么办呢,乘哥也不舍得吃水果罐头。小孩子喜欢它,你难道不知道乘哥总是喜欢把它们留给孩子们。”
汪窈眼里迸出了忍无可忍的怒火,胸口起伏,“周尔,那又怎样,他还不是让你离开,情愿和我待在一起。”
周尔倏然收了笑,明明长了一张娃娃脸,看着人时的眼神却恨不得吃了对方,“那还不是因为你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