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睁眼,天已昏暗。
她缩在少年的怀里睡了一整天。
少年一边搂着她,一边专注地替她绣着那些腰封。
歪歪扭扭,丑死了。
可他替她绣完了,用了整整一天。
而如今,司黎与琰琰抵着头,小家伙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热乎乎暖洋洋,浑身上下的奶香气萦绕在周围。
司黎蓦地笑出了声,脑海里浮现出少年拧着眉绣着腰封的模样。
“晏行寂……我有点累。”
灵力枯竭,一天内与风珩打了一架,在妖殿与那化神魔修又是一番厮打,在战场上杀了几个时辰,方才耗尽了灵力使出无量剑阵。
第一次,她有点想晏行寂在她身边。
她会有个依靠的肩膀,让她休息片刻。
片刻就好。
太累了。
想睡觉,好累。
她搂紧怀里的琰琰。
鼻息间传来一阵冷香,腰身被人揽住,她被拦腰抱起搁置在一人的怀抱中,那人坐在她方才坐的石头上,她被抱在他怀中。
扑鼻的是霜雪气息,她抬起头,入目的是青年线条流畅清晰的下颌,再往上是轻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和……映着心疼与缱绻爱意的眼眸。
她恍然间以为回到了当年在雾玉崖的时候。
心头上悬起的巨石忽地落下,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断开,铺天盖地的疲倦感席卷而来。
司黎下意识揽住了身前人的脖颈:“我困了,想睡觉。”
少女意识有些不清晰,灵力耗尽后困意几乎压制不住。
她温软的尾音拖长,像是当年冲他撒娇的阿黎一般。
晏行寂的脊背僵住,一动不敢动,唯恐是在做梦。
可怀中的少女却往他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呢喃出声:“我想睡觉……阿寂,我就睡一会儿……”
她缩在他的怀中,琰琰缩在她怀中。
晏行寂喉口一阵发梗。
少女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和着琰琰的呼吸,一大一小在这幽深的密林中安然沉睡着。
“睡吧,阿黎。”
他放轻动作缓缓低头,在怀中人的唇上印上一吻。
内敛珍重,宛若对待珍宝。
少女的脸色苍白,额上的汗水密密麻麻,脊背上的血水已经染湿衣衫,将他身前的白衣弄脏。
晏行寂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水,温暖的灵力朝司黎的经脉中而去,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在青年小心翼翼的疗愈中渐渐愈合。
猈虎余光中瞥见那腻腻歪歪的一对,兽脸上罕见浮现无语。
那男修明明修为天下第一,在司黎身前跟个小狗一样粘人的很,司黎指哪儿他打哪儿,司黎说啥他信啥。
它最看不起这种没有主见的人了!
猈虎下意识冷嗤出声,却在猝不及防间对上青年冷淡的眸光。
只是轻飘飘的一眼。
猈虎:“……嗷呜。”
“半个时辰内,将空间扭曲。”
猈虎心下无语。
大爷你来都来了,只顾着抱媳妇,自己倒是上啊!
可猈虎敢怒不敢言。
猈虎集中注意力,蓦地加大空间的扭曲,那已经可以容纳一人进出的裂缝瞬间扩大,以极快的速度裂开。
陌生的灵力从脊背上涌入进来,猈虎一愣,回眸看去。
那白衣青年并未看它,时不时替怀中的少女理理凌乱的发丝,时不时擦去她额上的冷汗。
猈虎沉默一瞬,又转回了头。
这人……也不是很坏。
还为它渡了灵力。
有了晏行寂的灵力加持,猈虎在不到一刻钟便扭曲了空间,裂缝巨大,将外界的一切映照的清清楚楚。
它看见一群身着各式各样服饰的人,正惊愣地看着它。
猈虎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它有些扭捏,两个后腿乖巧的蹲坐在地。
猈虎与他们打招呼:“嗷呜!”
气壮山河。
离它最近的弟子紧闭上眼,脸上都是它的口水,乌发凌乱。
弟子颤抖着睁开眼,跌坐在地。
“它……它好丑……”
猈虎:“?”
你特么的再说一句!
宗门的长老们上前,警惕地看着那裂缝内部。
随后,目光触及到某处,视线蓦地一顿。
“剑尊?”
那巨石上坐着的白衣青年,赫然便是晏行寂!
他怀中抱着的……
众人睁大了眼。
那女子,竟与渡渊剑尊的亡妻长了七分像。
而那女子怀中,还有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的孩子。
完蛋,温润如玉心怀天下的渡渊剑尊疯了,竟然沦落到寻替身的一步了,找的还是个带孩子的!
晏行寂并未理会他们惊诧的目光,轻声道:“进来吧,一直向前走,妖域需要你们。”
“魁羌跑了,只剩下魔主带着数万的魔将们还在厮杀,但妖域的兵力已经严重损伤。”
宗门一听便急了,连忙从那裂缝中进来朝作战之处飞奔而去。
晏行寂只抱着怀中的司黎,青年眸光柔和地看着她。
一道身影遮挡了光线,晏行寂抬头。
方秉青依旧一身青霄剑宗道袍,腰间配着长剑,眸光复杂地看着晏行寂,“行寂,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