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们能看我看不了?”
“哎呀。”胡如说,“钟予马上就来了,你别急,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那就蒙我眼?那我亏了挺多。”
“快停止你的商人发言。我可没得赔你。”
胡如没好气拍了下她的肩膀,正在这时,乐声忽地一变。
鲜花洒满了道路,本来还嬉笑热闹的人群一时间忽地消失了声音。
都不需要胡如出声,苏蓝就知道了,是钟予来了。
悠扬的乐声缓缓奏响,带着轻声的鼓点……或许那是她的心跳声,苏蓝并不确定。
钟予。
白色的丝绸缎带阻隔了她的视线,但苏蓝不由自主地,甚至不用去猜测,就知道是他。
怦。
怦。
竟然真的是她的心跳声。
随着音乐声,和不断簌簌撒下的鲜花和众人的轻轻吸气声,苏蓝感觉到,有一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站住了。
苏蓝的心跳,忽地开始更加剧烈跳动起来。
胸口因为紧张而滞闷,苏蓝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极为兴奋的情绪。
像是有蝴蝶飞舞,烂漫的色彩迷乱了她的心弦,让她竟然不自觉地屏息。
“苏蓝。”
他轻声叫她。
蒙眼的白色缎带被解开,苏蓝看清了钟予。
她的玫瑰。
他美得惊人。
洁白的婚袍与她一致,金色的细线绣出了繁复的花纹,象征着祝福与希冀。
额间璀璨的墨绿色宝石的额饰点缀在额发之间,像是海上倒影的月光。
长睫微微轻闪,就是海面上拂起的波澜,浪花与潮水,将她漫上。
那张绝美的脸正专注地凝视她。
钟予轻轻抿唇笑起来,绿眸里泪光晶莹,让那价值连城的墨绿宝石都黯然失色。
“苏蓝。”
他又叫了她一声。
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苏蓝怔怔地望着他。
两人洁白的婚袍被微风拂起,衣服抹角贴合在一起,就像是永远也无法分开的两人。
旁边神父的话在耳畔响起,底下宾客的嗡嗡祝福声也从远处传来,但苏蓝仿佛都听不见了。
像是隔了一层雾,将那些声音都卷挟着远去了,她的眼里只有面前的钟予。
美丽的,带着泪的,正冲她笑的钟予。
神父开始宣读誓言。
“——我宣布,你们将成为永生的伴侣。”
“我们,将成为永生的伴侣。”
苏蓝与他对视着,跟着慢慢念出。
“——无论是生,还是死亡。”
“无论是生,还是死亡。”
“——都无法将你们分开。”
钟予的泪光闪了闪,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精致的脸颊滚落下去。
这一句话,从他们两人的嘴里一起说出。
“无论生死,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
台下宾客欢呼,乐声激昂起来。
恍惚之间,苏蓝看到不远处胡如站起来疯狂拍掌尖叫,舒律师摘下了眼镜抹泪鼓掌,苏梓红着眼圈,也在笑着拍手。
“——现在,你们可以亲吻了。”
在泼天的祝福声之中,苏蓝迈前了一步,她搂住了钟予的腰。
钟予盈盈地望着她,绿眸里满是幸福与满足。
“苏蓝,我好开心。”
他轻声道。
苏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对一直以来的她来说,感情可有可无,她并不吝啬自己的欲望,所有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是交易能够得到,那就用最简单的方式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喜欢与爱,她能理解,却并不在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她在她死后弥留的那七日里,看到悲痛欲绝的钟予开始?
从发现一直以来给她亲手做饭,学习她的喜好,努力贴合她的习惯的人是钟予开始?
从发现他会为了追随已死的自己,毫无留恋地投海追虚渺的月光开始?
从北山森他每天亮着灯等自己回家开始,从宴会后他带着熬好的粥等着自己?
是他漫长的深情,漫长的付出,从不要求回报开始,是他飞蛾扑火一般地依恋她,愿意爱她。
这是她的玫瑰。
苏蓝听到自己怦怦心跳,她捧起了钟予的脸,两人目光交汇。
钟予晶莹的眼泪顺着她的手指滑落,但他却带着笑,柔美又耀眼。
他是真切的,热烈的,眼泪也是烫的。
就像是玫瑰的花语一样,真挚而热切的爱。
如果一切的故事从那个花园里,她的那一句儿时的嬉语开始,那就让一切也在这里重新揭起帷幕。
在那个年幼的少女穿过花园拉住黑发小少年的同一处地方,十几年后的苏蓝笑了起来。
她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她如此爱他。
“——钟予,做我的新娘吧。”
钟予眼泪涌了出来,他笑得灿烂。
“好。”他说,用力地点头。
漫天撒下的玫瑰花瓣之中,一对新人两手相握,十指相扣,那一对戒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在那两枚戒指的内壁上,都刻着一行同样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