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白桃想,虽然先前的那场婚事已经做不得数,也还可以做个参照。
如果遂城里真有这么一个大夫,模样不错,就算没有什么家私,愿意到白家来,她也很愿意,毕竟他们家又不是养不起。
不过像那个人一样的大夫,恐怕再难找了。
白桃一面觉得自己痴心妄想,一面又找了一间饭馆坐下来,点了一壶茶。
街上的铺子人来人往,城里的人闲下来也会来坐坐,很容易就能打听到消息。
“小二,这遂城里如今有没有大夫,外地人,家境不好的?”
小二将茶壶提到白桃的桌上,听到这个问题不禁觉得奇怪:“或许有吧。”
少女睁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望向他,小二这才知道她这是很认真地在问,仔细地回想:“城里大大小小也有十几家医馆,能出摊的大夫就更多了,挺多大夫都是外地来的。”
白桃心中一喜,觉得有望:“年纪呢,有没有年纪轻的。”
“大多都已年到了不惑之年。”小二给她倒茶,解释道,“大夫看病本事要精通,靠的就是多看病人多积累经验,年轻的神医得是话本子里才有。”
白桃顿时眼露失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小二问她,“大夫当然是年纪大的越让人安心,像你这般大的还得跟师父多学几年,都不能直接给人看病。”
白桃回想起京中那个人的身影,心底想,明明他年纪也不大,当时怎么就相信他是个大夫。
很多谎言甚至经不起推敲,但白桃对他一星半点儿的怀疑都没有。
太笨了。想起来白桃都会觉得自己太笨了。
“我想起来,你知不知道城西的路大夫?”见白桃愣了,小二继续道,“上回我看见他上邻居家看病,有跟着一个徒弟,跟我年纪差不多大,估计还小一点儿。”
“城西的路家医馆,开了几十年了。”小二认真地道,“今儿天有些晚,你明日上那儿去看看。”
白桃问了这么久,也算有个方向,连忙付了银钱要走。
小二要送她走,忽然发现桌上还有根糖葫芦,连忙提醒道:“小姐,糖葫芦!”
白桃拿上糖葫芦往外走。
天还没暗。糖葫芦要给住在官府的程寺,但她又想去城西的路家医馆看看,这两处一北一南。去完官府肯定天黑了,医馆指不定会关门。
权衡之下,白桃手里拎着糖葫芦向北走去。
时已傍晚,官府的大门紧闭,几处侧门也已关闭,只剩下巷子里的小门日常虚掩。
白桃先敲了敲门,再推门进入。
里面寂静无声,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白桃往里走了一段,眼见门窗紧闭,心道他们不在家便要作罢。
哪知道一转头出来一个身影:“白小姐。”
程寺悄无声息地从身后走出来,白桃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不解地问:“只有你一个人在吗?”
“他们在休息。”程寺的回答十分简短。
“这样。”白桃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他,“给你带的。”
程寺定定地看着她伸出手,没有接,只是神色有些茫然。
“路上碰到的,觉得不错,所以给你带来。”白桃手肘晃了晃,催促道:“快收下,我还有急事。”
程寺犹豫片刻,接下糖葫芦,糖葫芦与他周身的气质完全不相符,但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将白桃的话喃喃一遍:“急事。”
“我要去城西看看。”白桃这事也没什么好瞒,“听说有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大夫,我去见见。”
“大夫。”程寺重复她的话,似乎并不理解。
“唉。”白桃看见他就想倒苦水,“我爹要把我嫁人,还要把我嫁到很远的地方,我倒不如自己在城里找个夫君,成个亲算了。”
听完她的话,程寺呆住了。
他多年在御卫营里生活,并不知嫁娶是什么样子,但却知道所谓夫妻便是同榻而眠、极为亲密的关系。
程寺第一回 对白桃的话感觉质疑,但她是主子,他便很快把想法压下去。
“属下陪小姐一起。”
虽然是去给自己找夫婿,但白桃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程寺提出跟随她也欣然同意。
长街两侧已然开始挂上灯笼,天色渐暗。
“那家医馆的位置我记得不大清楚,咱们走到城西的街口得去问一问。”
白桃在一旁碎碎念,程寺沉默地听着,他不怎么回应,但白桃知道他在听。
“不知道那个小大夫今年多大,不知道脾性如何,万一我去找他被对方从屋子里赶出来,你记得替我撑撑场子。”
“你这样就很好,生得高高大大,一看就很能打。”
“不过那小大夫应该没有听过我的名讳吧,万一他听过,恐怕要功亏一篑。”
身旁的人程寺忽然开口说话,白桃没听清:“什么?”
“白二哥,马六。”程寺道,“他们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