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院中停下,护卫的禁军已经全围上来。
原本在院中休息的人忽然间都警惕起来,白桥站在最前方,被马六搀扶着。
官兵们连夜将他们带来这个院子,两伙人难免发生些冲突。白桥气性高,又担心妹妹,与人冲突时伤了腿,还没好。
禁军护卫的马车之中,慢条斯理地走下来一个人影。
“姓沈的。”白桥毫不忌讳地喊他的名字,咬牙切齿地道,“你把我妹妹关到哪里去了。”
“若当初不是我妹妹在遂州将你收留,如今你还不知道能不能回京。如今你就是这么对我妹妹和他的家人吗?”
看样子,白桥已通过各种手段打听有关他的事情。
“白二少爷。”沈宴清不气不恼,“你若是再弄伤自己,她怪到本殿头上不肯好好吃饭,吃亏的是她。”
白桥当场气结。
面前这个人早不是他们在遂州捡回来做赘婿的蠢大夫,一句话就能拿捏住白桥的要害。
沈宴清转身走向屋中,身旁的官兵护在身后。
青年的身影立在阳光之下,面容布满阴影,看上去像极了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权贵。
矜贵的手掌缓缓抬起,示意身后的官兵退下。狭长的眸子转向白桥,语气傲慢:“若还想见你妹妹,进来。”
白桥不明所以,朝身后的兄弟看了一眼。
“只你一人。”沈宴清补充。
白桥与马六相互对望,马六神色担忧,但白桥咬咬牙站直身躯,如常人一般走入门中,不想失了气节。
“白少爷伤势如何?”沈宴清示意他入座,语气还算关切。
白桥当然不觉得他有什么好心,冷笑一声。
“倘若之前你乖乖接受我的提议,本殿也不会对你出手。”青年施施然坐下,漠然道,“若不是你跟她说了那些话,她不会那么排斥我。”
白桥怒道:“杂碎!你对我妹妹做什么了?!”
这话肮脏又冒犯,一旁的池明都蹙起眉来警告道:“放肆!”
“她很好。”沈宴清回答,“我今日来是有要事与白少爷详谈。”
白桥眯起眼睛,望向他。
“白少爷虽是山匪出身,但却比一般的将领更加擅长领兵。有白少爷助益,扈州匪乱才会这样快平息。”
白桥十分意外,他开口居然是说这个。
“那又如何?”
“你的才能远不应该止步做一个山匪。”沈宴清道,“浥州之邻东海国屡次犯境,百姓不堪其扰,浥州官兵懒散已久,派去的将领难以管束,迫切需要一个更加懂得变通的将领——你很合适。”
白桥啧啧两声:“你这不是商谈,应该是请托。”
沈宴清谈起正事时神色认真:“是,可以说是请托。”
白桥呵笑:“那你求我。”
沈宴清毫不犹豫:“我求你。”
白桥挑了一下眉,他当然不想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正要再为难,便听青年低声道:“我还想娶白桃。”
“你!”白桥当场翻脸,“没得谈!”
沈宴清叹了一口气:“她要嫁给我,未来便是皇子妃,太子妃,以及——皇后,无上荣宠,连带着你们白家所有人。”
白桥抿紧唇瓣,死死地盯着他:“你休想。”
沈宴清恍若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解释:“但是她嫁给我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家世,才不会为世人所诟病。”
“改变出身普通的女子家世有两个办法,一是让她认朝中大臣或是京中权贵做干爹,或是养在外的女儿。”
白桥立即接话:“这不可能!”
“第二,是家中挣出一个功名。迎娶功臣之妹,也是我的荣幸。”
“我思来想去,白二少爷多年在浥州经商,人情、地形都十分熟悉,如果白少爷愿意,那最好不过。”
“倘若浥州之事由你摆平,我朝可以封你为浥州王,那她便会是王爷的亲妹妹,一跃成为贵女。曾经你们戏称她为公主,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真的把这样的尊荣送给她?”
“现在,本殿就能给你这个机会。”沈宴清的声音轻柔,带着引诱,“为了桃桃。”
白桥死死地咬唇,不得不说,面前这个人太擅长能抓住人的心思。
从前白家人从不甘于做一个匪头,否则也不会在遂州建立商会,收留无家可归之人。身为男人,谁不想闯出一番事业。
还有他的妹妹……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什么最好的都要留给她,为了妹妹什么都愿意做。
白桥的理智慢慢回笼,冷静地问道:“你喜欢桃桃?”
“喜欢”二字对沈宴清来说实在陌生,所以他轻抿唇,不说话。
白桥冷笑一声:“我们家和你们京中的规矩不一样,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两个人相互喜欢。就算是桃桃喜欢一个乞丐,我们也会把那个乞丐接回家里。”
沈宴清之前的身份,又和乞丐有什么差别。
白桥语气轻松不少,像是抓住了把柄:“你都没法承认喜欢她,我们又怎么能将桃桃安心交给你的手里。”